第94章 第 94 章(1 / 2)
厉鸢捏了捏眉心,她仔细回想,终于勉强在脑海中浮现出两个虚幻的身影,就在那两个身影快要清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她一愣,瞬间放下了手却开门。
门外,是神父,神父道
“艾丽莎,明日需要你跟着我去娜美沼泽除瘟疫,你要提前做准备。”
厉鸢道“好。”
她关上门,看着自己桌上的字迹,有些失笑。
一定是自己离开父母太久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她怎么可能会忘了他们她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
窗台上,那只翠鸟歪着头看着她,发出一两声清脆的鸣叫。她小心地接近翠鸟,一伸手,它就主动跳到她的掌心里去。
厉鸢摸着它的头毛,道“你这么喜欢我啊。”
翠鸟叫了一声。
她勾了一下嘴角,看着这只小鸟鲜艳的尾羽,突然内心一动,心里恍惚地似乎想到一个名字。
然而那两个字就在喉咙口,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她以为自己以前也养了一只鸟,然而她的记忆却告诉她,她从来都没有养过任何生物好吧,除了克里斯。
她将小鸟放走,暗道自己今天不是睡不醒,而是睡昏了头了。
克里斯去抓狼人,自己明天要去除瘟疫,他们两个最起码两天都不能见面了。
厉鸢叹口气,坐下来接着抄圣经。
也不知道那头龙回来,直到自己不在圣殿了会是什么反应。厉鸢勾了一下嘴角。
第二天一早,她跟着神父很早就出发。
由于每个城市有固定的传送法阵,因此要到达法阵还需要走一段路。厉鸢身为圣女,自然是不需要走路。
她和神父坐上华丽的四轮马车,向城外的传送魔法阵驶去。
厉鸢虽然从小在教廷长大,但是和这位神父的关系并不怎么热络,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嫌隙,而是因为教廷里的人以福泽世人为己任,把自己当做神的奴仆,自然就摒弃了很多不必要的情绪。
因此无论对谁,都是淡然的。
厉鸢这样跳脱、爱玩爱闹的圣女,在教廷不仅很少,还是独一份。
厉鸢想了想,好像自己在教廷里和谁的关系都是淡然的,除了克里斯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和她的关系如此亲密。
一提到克里斯,仅仅分开一晚上,她就有些想他了,不由得有些惆怅。
她透过玻璃向外看,看到街上的行人摩肩擦踵,各色的人种混在一起,竟然倒也和谐有序。
她勾了一下嘴角,刚想收回视线,就看到一个兽人着急地从街角奔来,却没想到碰倒了一个不足半米高的矮人小孩,瞬间,小孩被弹出一米,倒在地上磕出了血。
厉鸢吓了一跳,她刚想下车,就看到已经有精灵送上了上好的药,矮人父母连连致谢,兽人也大声道歉,这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场景但厉鸢没有看到矮人脸上出现任何生气的情绪。
如果将心比心,厉鸢身为父母,即使知道有人是不小心伤到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可能全然没有一点怨气。然而这对矮人父母却格外宽容大量,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几个人哄好孩子,在街口分别,脸上又挂上了淡淡的微笑。
厉鸢收回视线,暗道应该是自己多心,她刚想和神父说话,却看见对方脸上也挂着疏离的笑与那些人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传送阵很是便捷,他们两个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到了娜美沼泽周围,这里有一处山村。
说是除疫,其实这个时候的瘟疫已经被控制在很小的范围了,这一次只有两个病人生病。然而为了防止传染,厉鸢还是下令封锁了村子。
给两个病人喂下药水,施了治愈咒后,两人的表情好了很多。
厉鸢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由得暗叹今天炼的药水这么有用,以前见效可不会这么快。
完成任务,她和神父坐上马车回转。
她的头伸出窗外,和村民们挥手作别。
离得很远,村民们脸上的热情都能印在她的眼底,随着距离的扩大,越来越模糊,只能看到完成一条线的双眼和咧得奇大无比的殷红的嘴。
厉鸢瞬间坐回了车里,她心有余悸,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心中的恐惧。
暗道神父干这一行这么多年,肯定有经验,于是小声问他“戴维神父,您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戴维头也没回
“没有。”
神父比她大了大约二十岁,厉鸢还是很信任他的,他说没有就应该没有。
她捏了捏眉心,应该是自己这几天总惦记着结婚的事情,昏了头了。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突然看到远处的沼泽上,有晶亮的东西在发光。
她顿时一愣“戴维神父,那是什么”
“那是晶石,不值钱的。”
厉鸢暗道,不值钱也很好看。
看到远处的晶莹连成一片,她轻声道“只可惜克里斯不在这里,否则让他看看也好。”
这一路不是很艰难,因此不到晚上,她就回到了圣殿。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没有看见克里斯。问旁人也只是说他早就回来了,但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厉鸢“啧”了一声“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日薄西山,夜色初上。
厉鸢刚想把窗户关上休息,突然看到窗外有一点晶亮。
她一怔,眯起眼仔细看去时,却发现院中的那点光亮不止一处,像是所有的萤火虫都苏醒,一颗接着一颗,一片接着一片,缓缓地照亮正片院子。
厉鸢瞪大了双眼,有一瞬间,竟然感觉像是繁星落在了她的院子里。
她赶紧推门而出,蹲下身仔细一看,原来这些发光的东西都是晶石。比娜美沼泽的更加的纯粹,也更加地亮。
她内心一动,缓缓抬头。
在晶石的中央,克里斯静静地站在那里,冲她微笑。
夜色下,他的侧脸一半掩藏在黑暗里,但更显轮廓深邃,那双眸子竟然比晶石还要亮。
厉鸢又嗔又喜“我就知道你突然消失,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克里斯轻声问“喜欢吗”
厉鸢点头“喜欢。”
她缓缓靠近他“你怎么突然想到带回来这个是神父告诉你我喜欢的”
克里斯但笑不语。
他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厉鸢一笑“那我说我喜欢金币,你岂不是要给我搬一座金山来”
克里斯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喜欢。”
厉鸢道“你一条龙,肯定有很多金子。只给我金子也太不够诚意了。”
她话音刚落,克里斯就抬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她吓了一跳,克里斯看着她,声音莫名地沙哑
“我可以把我的心给你。”
厉鸢顿时一怔,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之上,却不知为何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她的指尖一颤,克里斯看了她一眼,心跳声才逐渐加大起来。
厉鸢回过神,不知为何有些发慌,她抽回手,道
“你什么时候会说甜言蜜语了而且龙的心就是一块破石头,我才不要。”
克里斯的眸光晦暗,他带着她坐下,两人看着无尽的夜空,他轻声道
“你要想什么,我都会给你。”
厉鸢微微向后仰着身体“现在就很好啊,有你在身边就很好了。我不奢求太多。”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对克里斯小声道
“对了,我今天突然感觉周围有点不对劲。”
克里斯垂眸看她“哪里不对劲”
厉鸢摇了摇头“我一时片刻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们就是有些不对劲。”她叹口气“所有人都太好了,无论是人族还是兽族,或者是其他人。他们太过和谐,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和谐还不好吗”克里斯勾了一下嘴角“这是以前的人梦寐以求的日子。我记得你最讨厌战乱和歧视。”
厉鸢听克里斯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她低声道“可能是因为快要到结婚的日子了,我的神经太过敏感了吧。”
克里斯拍了拍她的头顶,道“有我在。”
厉鸢点了一下头。
今天的事厉鸢只当它是一段小插曲,随着婚期的临近她愈发忙碌,渐渐地就忘了这件事了。
早上,克里斯给她送来一瓶来自东方的清酒,她喜不自胜,连连抱了他好几下,然后就要关上门偷喝。
克里斯抵住房门,轻声道“别喝醉了。”
厉鸢看见酒,哪里还看得到他,于是就把他推出去“你好啰嗦呀”
克里斯无奈一笑,帮她关上了门。
厉鸢坐到桌前,深吸了一口气,清冽的香味刺激着她的味蕾,她忍不住赶紧喝了一口。
在教廷里是可以喝酒的,但是不能喝醉。
但是在厉鸢心里,喝酒若是不能喝醉,那还有什么意义。
她咽下一口酒,咂吧咂吧嘴,总感觉这酒不够劲。
如果让她酿的话,一定要酿得够纯够劲儿才成。其实她以前也不是没有酿过酒,那酒叫
厉鸢皱了一下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酒的名字都忘掉了。
她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来,不由得皱紧眉。
暗道自己难道被娇生惯养了这么长时间,脑袋也退化掉了吗,连自己酿过的酒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她正想出门问问克里斯,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一打开们,门外是副主教,他严肃地看着她
“艾丽莎,我知道你在喝酒。但是如果你喝醉了,我会惩罚你。”
厉鸢赶紧保证自己不会。
副主教甩着袖子离开,威严带着怒气的背影看起来有了一丝人情味。
厉鸢无奈地想,圣殿里的人也只有在训斥自己的时候才有情绪波动了。
离结婚的日子只有一周的时候,她去城内挑选婚礼上要用的鲜花。只是挑了半天,没有一样是自己喜欢的样式。她想到隔壁城市新开的花店,于是雇了一辆马车独自走向魔法阵。
此时天高地阔,凉风习习,沿路有行人没有打扰她,默默对她行了礼然后离开。
厉鸢难得有好心情,不由得哼起了歌。
沿路一排树影落在了她身上,树上站着几只翠鸟,冲她叫了两声。
厉鸢道“你们这种鸟是不是就喜欢我啊”
她勾了一下嘴角,与鸟儿们作别,然而那些鸟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视线。
不仅如此,隔着几棵树,又出现了一只翠鸟,它们都先是对她叫了几声,然后不约而同地盯着她。
厉鸢头皮一麻,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
一瞬间,那些本该和她背道而驰的行人也在一瞬间若无其事地回过了头。
厉鸢的头皮瞬间炸开,她白着脸赶回了圣殿,一路沉默不语,径直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用棉被把自己围成一圈,然后盯着地上的阳光发呆。
她确认,刚才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无论是人还是鸟,他们都在盯着她。
但是他们为何盯着她难道是怕她跑丢了如果是人的话,还情有可原,为何连鸟儿也盯着她
如此炎热的天气,她不寒而栗。
片刻,有敲门声传来。
她勉强镇定“请进。”
克里斯拿着一束花进来,查在了桌上的玻璃瓶内,然后缓缓向她走来。
厉鸢一看见他,顿时安心了很多。她有些后怕和委屈,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终于找到靠山的小兽,顿时红了眼眶
“克里斯”
克里斯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隔着棉被将她抱在怀里
“别怕,我在。”
厉鸢哽咽地点了点头。
她深吸了两口气,觉得自己虽然是克里斯的未婚妻,但还是一个圣女,这样被简单地吓哭有些太丢人。
于是抹了抹眼睛,道“我没事了。”
克里斯问“发生什么事了”
厉鸢道“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克里斯眸光一闪“别怕,我会查清楚的。”
厉鸢点了点头。
之后的日子,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然而厉鸢总是感觉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如同空气的存在,如影随形。
随着婚期的临近,她就越发地焦躁。
早上,厉鸢收到了父母的来信,她展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他们会来参加婚礼,希望她做好准备。
厉鸢这几天漂浮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父母的存在和克里斯不同。如果说克里斯是甜蜜而又危险的龙穴,那么父母就是温柔而又温暖的港湾。
她吐出一口气,暗道可能等结婚就好了吧。
到了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厉鸢和克里斯互道晚安,然后早早地睡下。
刚闭上眼不久,她的意识浑浑噩噩地,带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光怪陆离的世界,有似马车而没有马的车在地上疾驰,有晶莹的巨大的晶体在建筑上变幻色彩,还有穿着大胆的各色的人类在行走。
厉鸢看得目不转睛,却没有感到丝毫陌生。
直到她看到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走向对面,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长鸣声,紧接着刺目的光芒夺走了一切
一转眼,光怪陆离的世界变成了云间,她看见了漫天的长剑飞舞,看到了自己的泪飞向空中。正心思震动之时,看到一道金光几乎劈开天地,有浓烈的酒香瞬间传来。
转眼间是红蓝相间的长眸,还有似乎是在跳动的红色的石头。最后,是一道修长的身影,有些青涩而又沙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我只愿看到我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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