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世人0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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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罗薇拉见事不妙,选择沉睡不醒,藏身于梦中,躲避这场诸神战争。

战争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惨烈,现如今,天国只剩下耶弥伽还有能力出来么?

看来就连他的好兄弟奥特弩波,最后也逃不过一个被压榨的命运。

纳罗薇拉想要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但是眼下实在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她只分出了这一刻神放到了耶弥伽身上,下一秒,就被一道致使整个天空一瞬间亮如白昼的闪电惊吓得不知所以。

闪电反射出来的白光在她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映照了一刻,天空再次归于黑暗。

有闪电预警,纳罗薇拉提心吊胆地等着那声一定会震碎虚空的巨雷,虽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它迎头劈下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无声地尖叫起来。

巨雷似乎无处不在,似乎要劈向天国的每一个角落。

她闭上眼,以为自己会在此陨落,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即刻袭来。

甚至,久久没有袭来。

纳罗薇拉颤抖地掀开眼皮,看到的画面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远处的神树,那十个人围着牵手也抱不住的粗壮树干竟然被巨雷从中劈断!

截断面处燃起了熊熊烈火,已经光秃秃的参天枝干不断萎缩,在火焰的炙烤下化成一捧捧炭灰,没有来得及落到地上,就化成无数道黑色的流光消逝。

而这都不是最令纳罗薇拉震撼的,她真正看见的是,神树被劈裂开来的“伤口”,正向外溢出无数浓稠而黑暗的熔浆……

肉眼可见的黑气伴生着弥漫开来,那是死亡的味道。

不过这物质没有扩散太久,因为神树直接倒塌于天国的土地上。

伫立了亿万年的神树、被创世神种下的天国的尺度……

就这样,倒下了?

于是比巨雷更加惊天动地的声响出现了。

神树倒下,整个天国都摇晃起来,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纳罗薇拉扒着神殿的地砖在崩溃中留下了泪水,她的双耳间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她好想呐喊,她好想尖叫……

她眼睁睁看着对面的神殿,伏在地上的耶弥伽被震荡中倾斜的石柱压在身下。

最后望一眼天国的中央,那里再也没有什么参天巨树,只有一个风雨中伫立的神明,温柔地抱着他的信徒。

他的脚下,黑色熔浆流淌了满地,缠附上了他的脚踝。

神树本来的位置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雨水不停地灌进去,黑色的诡异黏稠物质已经满溢了出来,只怕不出一会儿,可以席卷这个天国。

那是什么东西?

是传说中的深渊吗?

纳罗薇拉已经无力去思考。

她眼含泪水呆在原地,却连眼睛都忘了眨。

喉咙里不由自主地泻出几声呜咽,她捂住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传说,亿万年前,创世神疲于管辖天地万物,所以种下一颗树。

神树中结出了果子,每颗果子里诞生一位神明,生来便执掌世间的一方事物。

唯有最后一位神明,他诞生时,天地已经没有了需要管辖的事物。

那位神明,是维尔涅斯。

神树为什么偏爱他?

神树为什么不能接受维尔涅斯的信徒?

为什么不能容忍女神芙兰伊多对维尔涅斯的爱慕,然后抹杀了女神?一如现在抹杀了那名信徒。

纳罗薇拉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

她曾以为真相不过就是是神树无由来地爱慕着那位神明。

曾以为神树是万物尺度,可是万物尺度竟然也消弭于这场不寻常的雷雨中。

天国亿万年来从未下过雨。

第一场雨,因为一名人类之死。

原来,她与真相还有一步之遥。

一切的不寻常汇集在一起,再找不出第二个答案。

凌驾于神树之上的,唯有创世神。

浑浑噩噩的大脑间纷飞起无数杂乱的思绪。

纳罗薇拉恍惚间想起了好友芙兰伊多的预言——

“……我看到了天国的沦陷,维尔涅斯会打开深渊的大门……”

预言中的场面,是现在吧。

天国沦陷,神树之下,藏着深渊。

纳罗薇拉匍匐在地上,心跳快得已经不听使唤。

或许过多的恐惧与惊慌到达一定程度就会表现为冷静。

她竟然再一次支起沉重的头颅,隔着大雨望过去一眼。

她最后看到,神明迈着坦然自若的脚步,一步一步,最终停在了深坑之前。

然后,他抱着死去的信徒,从容地一跃而下。

神,坠入了深渊。

纳罗薇拉的目光渐渐开始涣散。

意识弥留之际,她目睹了深渊里浓稠的物质将神吞没、目睹溢出的熔浆迅速倒流、目睹一只不起眼的夜莺拍打着翅膀从坑洞中飞出来、目睹坑洞的表层附上一层薄膜,就此隐去……

任谁也无法得知,那里一秒钟前,还不是一块平地。

恐慌、震撼、惊惧与惶惑一并消散。

纳罗薇拉彻底闭上了双眼。

天国的最后一位神明,至此,也陷入了沉睡。

而雨,似乎停了。

……

-

“惊雷劈开神树,神树轰然倒下。

没有一位神明知道,原来他们所惧怕的传说中的深渊,就藏在神树之下。

罪神维尔涅斯打开了深渊的大门,自此堕落。

深渊凝合的最后一刻,一只夜莺冲破熔浆飞了出来,此后几百年的人间诸事,皆由这只深渊之鸟生发。”

黄修奇默看着书上的内容,一目十行,书页翻得飞快,转眼间他就看到了书的四分之一处。

这一段描写太简略了,他根本没看尽兴。

不知道方钺从哪里搞来的书,写得还挺有意思。

他咂咂嘴,意犹未尽地把书放下。

本来说好的十分钟后就叫人,拿起手机一看表,不知不觉间都过去半个小时了!

“我去……”黄修奇赶紧站起身来,摸一摸桌子上的饭盒,早就冰凉了。

再看一眼方钺头顶上的吊瓶,早就没有什么液体了,甚至开始有血液倒流的趋势了!

“啊啊啊我真是个大罪人!”

黄修奇赶紧疯狂按铃呼叫护士,同时发现方钺也已经醒了,正在抹眼泪呢!

看来是血液倒流给人疼醒了,只是没想到方钺还挺娇气的,输个液应该不至于哭吧?

被刀砍的时候不好没哭嘛?

而且……怎么还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的。

只见方钺一手捧住心口,一只胳膊抬起来蒙在眼睛上,遮盖住了大半张脸。

表情看着倒是挺平静的,但是泪水顺着他的脸把枕头都浸湿了。

“对不起啊哥哥,给您赔罪,您是我哥!我看你那个书看入迷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先给你把饭热热去,别哭了哈,你这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学西施呢。”

看着护士小姐姐进来了,黄修奇赶紧两手合十小声赔罪。

说实话还挺尴尬的,刚才护士发现方钺那样子,肯定认为是他这个陪护把病人给怎么着了呢!

黄修奇飞快地提着饭盒溜出去,万万没想到,病房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英俊又迷之阴郁的人。

周围经过的小护士都有一下没一下地偷瞟着他。

可是……这人不是三十分钟前刚走吗?!

孟维一怎么又来了?!

他是住在医院了吗?!

黄修奇心中疑问三连,他目瞪口呆,正想开口问一声,人已经擦着他的肩膀敲门进去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看,但是一想护士小姐姐还在里面“坐镇”呢,应该不会出大事,便挠着头继续踏上了寻找微波炉之路。

不知道这个危险的天才小画家到底想干嘛,他得赶紧热完饭回去“保护”方钺。

……

听到脚步声,护士小姐回头看了一眼,本想教育一下那个毛头小孩,没想到进来的是另一个人。

“他有事吗?”

听见对方的问题,护士小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不由自主地有点脸红。

“哎呀,没什么事情,就是针头拔晚了。”

“嗯,谢谢。”孟维一冲着她点点头,走进方钺的床边。

护士小姐揉了揉脸颊,推着小车出去了,临走前补充了一句:“休息好了今天晚上就能出院哈!”

她心道,不愧是国家top级别的学府,学生们的颜值怎么都这么高。

等人走后,孟维一停在了床头的位置,轻轻地拉下方钺的蒙着眼睛的胳膊。

方钺本来是不想给人扯动的,但是他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轻飘飘的淡香,是梦中神明衣襟上的味道。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孟维一。

方钺慢吞吞地坐起身来,告诉自己先镇定,努力克制着抽噎,平复着复杂而迷茫的心情。

孟维一就站在他面前,小心地用指尖抹着他眼尾的泪痕。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方钺放任孟维一的过度亲密,根本也生不出抗拒的心来,反而他的情绪有被安抚到。

本来他现在的状态是有些不正常的,几次三番漫长的梦让他有点恍惚,对于现实和梦境的感知都无限弱了下去,精神状态面临崩溃。

他可能得找个时间去看看精神科医生了,或者再次去一趟塔罗馆占卜。

总之,不是他得了精神病在臆想,就是有些超自然的事情在发生。

孟维一的出现对他而言像是一味安抚剂,方钺的心突然地宁静了下去。

他不想思考孟维一是不是危险而可疑的,他也不想管这人为什么来医院探望了他两次。

他现在闻着对方身上的淡香,脑海里有且只有一个荒唐的念头——

“我能抱抱你么?”

方钺也知道自己这话实在荒谬,但是他就是问出口了。

孟维一用实际行动做出回答,他坐到床边,把方钺搂在了怀里,还轻轻地顺着他的头发。

“疼么?”

“疼。”方钺把头埋在对方肩膀上,紧紧地抱着孟维一的腰。

其实他也不知道哪里疼,血液倒流的手不疼,被砍伤的伤口也不疼。

但是他偏想回答“疼”。

他的心中竟然升起许多莫名其妙的委屈。

“没事了。”

孟维一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像是在哄小朋友一样的语气,温柔得能融化一块石头。还用手柔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

方钺知道对方一定也了解第一人类文明神话,理智上明白自己应该趁现在问个清楚。

但是他或许是着迷了,只想默默享受这静谧的一刻,不愿意出声打破。

另一头,黄修奇一路快走。

医院的微波炉放在护士台,他把食物放进去后就站在前面默默等着加热的时间过去,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

一抬头,恰好看见一只小鸟正在“砰砰”地撞着窗户。

倒不是自杀式的撞击,只是用鸟喙点着窗子的玻璃,怪里怪气的。

黄修奇不认识乱七八糟的鸟的种类,他看着那只鸟只觉得长得挺像麻雀的。

脑子一抽,他走过去手贱地拍了拍玻璃,“麻雀”立刻展开着翅膀飞走了。

这时微波炉也“叮”了一声,黄修奇带着热好的食物,往病房返回。

预料到孟维一会在房间里,可是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画面还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感。

黄修奇:……

莫非他猜错了这俩人的关系?

他以为这是孟维一对方钺单方面的居心叵测,不料竟然是两个人的两情相悦、心意相通?

瞧瞧那拥抱的力度,也太紧了吧?!

这是什么热恋中的小情侣啊?!

黄修奇心里还在大惊大骇着呢,正好对上孟维一闻声而看过来的眼睛。

那眼神很平淡漠然,明明没什么别的情绪,但是看得他心里竟然抖了一抖,差点没提住饭盒把菜扣到地上。

最终黄修奇还愣是没敢进去。

他提着饭盒拘谨地站在门口,脑中播放起了一首广为人知的BGM——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颗头骨√

唯一一把小指甲刀投放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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