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妖颜惑众1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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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韫脸色沉下来,身为始作俑者的九狸也察觉出来不对劲,那张向来娇媚的脸上难得露出抹心虚之色,唇瓣被咬得泛白,视线却还紧紧粘在红衣青年身上,声音微不可闻,“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知道他和你认识,要不然也不会而且我没有下手很重的,赫连玉你信我。”最后那句话音调猛然提高,眼睛里含着浓浓的希冀和期盼意味,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此番其实是来找白韫的。

“我知道,不怪你。”听到这句话,九狸和方生完全是两种心态,一个高兴得嘴角都提了起来,另一个则是抿着唇大力挣扎,白韫很容易就把小孩压住了,抬手覆在他伤处,肉眼看不见的雾气从掌心里冒出来,一点点渗进去,原本还翻卷着的皮肉也慢慢长好,眼见他脸色因为妖力的流失再度变得苍白,白灵紧张地喊了声赫连哥哥,本来想过去却被红衣公子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只能把敌视的视线投向方生,眼眶也开始发红。

如果说之前还觉得这小家伙身世凄惨,有对不负责任的养父母,一个贪生怕死的师父,甚至因为那双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的眼睛被当成怪物,现在看到这么一幕就只剩下厌恶和嫉妒了,似乎从楚方生出现开始赫连哥哥就总被他连累得受伤,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扫把星,谁碰上谁倒霉,心里面气急,嘴上却不敢说出来,白灵很清楚白韫的脾性,感兴趣的东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得到,也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

投在身上的那道灼热视线方生自然也注意到了,心内竟然还有丝诡异的满足感,就应该这样,不要管什么萧陵,萧佑,只看着自己一个人,那双手也只有自己才能碰,一丝黑气悄然从丹田处钻出来,本来已经快消失的那些黑红光点又重新凝聚起来,更猛烈地侵蚀起心脏来,方生只觉得喉头一甜,尽管极力克制了嘴角还是溢出血丝来,那张脸变得跟白纸一样,看上去比白韫还要虚弱几分。

“张嘴。”一个冰凉的东西被塞入口里,方生只隐约看到是层红色表皮,才刚尝到股酸甜味道就已经化了,然后顺着食道一路滑下去,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痛楚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给我吃了什么”虽说之前输过来的妖力也有作用,但自己现在吞下去的这东西显然效力更强,听到这话白韫只勾唇笑笑,“怎么你怕是吗想杀你的话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何况”眸光略有深意地扫了一圈,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来,带着明显的不屑意味,“就你这么个小不点,身上都没几两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脑门被重重弹了一下,方生还没反应过来红衣青年就已经跟他拉开了距离。

“他现在没事了”九狸倒是挺高兴,反正只要方生不死就迁怒不到自己身上,她也不想看那个人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白灵却忍不住皱眉,“赫连哥哥,你怎么可以把玉”玉灵果三个字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见白韫不说话只是笑,心里面的嫉妒顿时更浓,干脆揪住方生衣领,恶狠狠道,“你赶紧给我吐出来那可是赫连哥哥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你凭什么吃掉听到没有吐出来”方生显然也有些腹黑潜质,眼底分明掠过一丝恼怒情愫,很快又被压了下去,苍白小脸,加上嘴角还没擦干净的猩红血丝,和这会被抓着衣领使劲摇晃的模样,看起来虚弱又可怜,连九狸都有些不忍心,“一颗果子而已,吃了就吃了嘛。”白灵瞪她一眼,显然是给一起迁怒上了,“你懂什么,要不是你打伤他,赫连哥哥也不会你以为只是普通的果子吗那可是”

“白灵,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光是听那个称呼就知道对方肯定生气了,心脏骤然一缩,白灵咬了咬唇,不敢再开口,但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郁闷和不爽,这小孩不就眼睛特殊点吗冷冰冰的,既不可爱也不乖巧,赫连哥哥帮了他好几次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分明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底为什么那么护着他现在连好不容易拿到的玉灵果都给了出去,越想越觉得咽不下那口气,手心里忍不住凝聚起一团白色雾气

结果对上小孩眼睛,看到里面浓郁的猩红之色白灵整个人都愣住了,偏偏等她回过神来,再仔细去看时那人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冷淡的丹凤眼里没有生起丝毫波澜,就好像自己之前看到的都只是场幻觉,白灵清晰过来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从第一次见到方生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正气,加上那道符咒上的佛光,怎么看都是个有慧根的驱魔师才对,没理由会跟魔族联系在一起,脑海里刚萌生的念头又被掐灭了,蓝裙的美人儿乖顺地站到白韫身旁。

九狸本来盯着白韫傻笑,见对方视线移过来,赶紧又装作替方生擦拭嘴角的血迹,不过光看手劲就知道她以前压根没干过这种事,直接把小孩那张精雕玉琢的脸给糊成了花猫,原本还只是嘴唇那里沾着点血,这会连鼻尖和脸颊都一起糊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凶案现场钻出来的,白韫忍不住笑出声来,发现自己好像又干了件蠢事,像是生怕被对方嫌弃似的,九狸赶紧开口解释,“赫连玉,其实我几个哥哥都很会照顾人的,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见见他们”

这话一出口气氛顿时变得更尴尬了,说什么不好,怎么偏偏把自家那几个傻哥哥搬出来,好在白韫也没有太在意,拿指尖替小孩把下巴处最后一滴血擦干净,“会做饭吗”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九狸下意识点头,“我五哥会。”没等她想明白对方怎么突然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那声好已经落在耳边,脸上也立刻露出惊喜之色,连音量都提高了好几个八度,“真的你真答应跟我回去见我几个哥哥那你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五哥,让他提前准备好,对了,我们青芦山上有个很漂亮的水潭,到时候可以让大哥带你去看看”

“够了”萧佑眸色猛然沉下去,倒不是嫉妒,纯粹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了心里面很不爽,九狸的确没害过他,相反,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帮了不少忙,可妖怪终究是妖怪,身为皇帝,自然不可能让一只妖怪留在自己身边变成隐患,能害别人说不定有一天也能反过来害自己,这念头在看见九狸杀人之后就变得更深刻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个诡异的想法,如果赫连玉是妖,自己也会这么对他吗视线触及青年眼角的那粒泪痣,再往下是殷红唇瓣,呼吸莫名滞了一瞬,占有欲又疯狂地往上涌,如果换成赫连玉,似乎还真有些舍不得,就算是妖怪又怎么样偌大一个皇宫难道还养不起他吗大不了想办法把法力封住,至少把人放走是绝对做不到的。

“大师,猫妖就在这儿,你还不赶快动手吗”这话显然是对明寂说的,和尚正盯着方生发呆,连手里的佛珠都忘了捻动,显然是受到极大的震撼,听到萧佑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眼神有些复杂,很快又被掩盖过去,“我自有分寸。”视线久久停留在白灵身上,那双眼睛里隐隐有金光闪现,肉眼看不见的梵文从他微张的嘴里迸出来,慢慢变成一个金色巨钟压过去,白灵也就两百年不到的道行,加上之前受了点伤,这会只能勉强维持人形而已,眼看就快露出原型来那钟突然嗡鸣一声,变成细碎的金色光点消失在空气里,白灵本来都已经闭了眼,等睁开眼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红衣青年,既惊又喜,“赫连哥哥”

“我在。”白韫揉了揉小姑娘发尾,很简单的两个字顿时让她安心不少,等转向明寂嘴角却缓缓勾起个讥讽的弧度,“大师一直盯着我妹妹,难不成是动了凡心想还俗”这种玩笑话换作其他人绝对不敢随随便便说出口,明寂嘴唇蠕动两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只那双眼睛里掠过丝不易察觉的伤痛,白韫和花姑很像,这点早在他第一次在万窟山见到白韫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无关长相,而是性格。

花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张扬肆意,又喜欢逗弄人玩,自己不善言辞,总被她几句话就套了进去,脑海里飞快闪过一幅幅画面,有两个人初遇时绿衣少女是怎么从树上摔到自己怀里的,也有她偷偷拉着自己去河边看萤火虫的,最后却定格在满地尸体上,熟悉的面孔,狰狞的死相,猩红粘稠的血液映入眼帘,明寂也重新找回理智,淡淡道,“施主莫要再拿我寻开心了,明寂已皈依我佛,这辈子注定不会娶妻,至于她,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所有人,包括萧佑在内都以为话里这个她指的是九狸,白韫却再清楚不过,明寂说的分明是白灵,像他那样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妖怪,嘴角弯起,“大师可还记得你临走时对姥姥说过的那句话不会放任妖魔在人间为非作歹。”为非作歹四个字被刻意加重过,明寂心思聪慧,很容易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我答应过她不会动你。”言外之意就是其他的妖自己必须管,白韫也早料到明寂是个顽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跟姥姥误会了这么久都没解开。

“如果我说另一半玉灵果其实在九狸那里,你还坚持要收了她吗”这句话白韫直接用了传音入耳,眸光一闪,明寂手里的那串佛珠直接从中间断裂,在地上碰撞出清脆声响,“姥姥的心结只有用玉灵果才能解开,她那样一个爱美的人,因为那双腿在万窟山待了几百年,足足忍受了几百年的孤独和寂寞,你难道一点也不感到愧疚吗”经历了无数个世界,扮演过变态杀手和心理学画像天才,白韫早已经把人性研究得十分透彻,几句话就撕开了明寂心口还未愈合的那道伤疤,见对方沉默不语,索性又下了剂猛药,“如果姥姥知道你又因为那个可笑的理由放弃她一次,她还会原谅你吗”

这话无疑戳中了某人痛处,刚捡起来的几粒佛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明寂眸底掠过挣扎之色,最后定格下来,就像白韫说的,自己已经亏欠过花姑一次,若是再就真的无法挽回了,“陛下,恕小僧先行告退,九狸,往后莫要再改人,否则天涯海角我也会取你小命。”最后那句话含着明显的警告意味,黑衣女子朝他吐了吐舌,话音里满满的鄙视意味,“臭和尚,等你抓得到我再说。”雾气一卷便消失在大殿里,连同张禄山的尸体也不见了,虽然对张禄山的感情因为刚才那一推已经磨灭得差不多,但两个人好歹师徒一场,自己怎么说也该好好安葬他,方生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正想循着气味跟上去却被耳边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制止,“别担心,是我让九狸带走的。”攥紧的手慢慢松开,说不清楚原因,但这个人的话好像真就有股奇异的信服力。

剩下来的人面面相觑,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柳菁菁才刚醒过来就被入眼的那具尸体吓得尖叫出声,然后又摸到贴在自己身上的几张符咒,记忆就只停留在回寝宫换衣服,之后发生的事情可以说大脑里一片空白,偏偏睁开眼自己就躺在地上,陛下也在,还有赫连公子和一个之前没见过的蓝衣美人儿,像是做了场梦,那张小脸立刻变得煞白,眼睛里全是惶恐不安的神色。

“爱妃别怕,朕在这儿。”萧佑本来还忙着安慰柳菁菁,一见白韫要走视线立刻又移过去,先是喊了声名字,见那人没反应才沉声喝道,“站住赫连玉,朕问你,你和明寂大师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因为你一句话改变主意”如果不是因为明寂的年龄摆在那,加上两人话里提到的那个他,萧佑大概会以为这又是白韫在哪招惹的桃花,柳菁菁被他交给宫女照顾,自己则是快走几步,挡在白韫面前,那双上挑的凤眼里含着锐利冷光,周身寒气仿佛实质化,“还有你这个妹妹,你不觉得应该给朕一个解释吗皇宫戒备森严,她一个大活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长乐宫里赫连玉,你当真以为朕治不了你吗”

又来了,高高在上,总是喜欢用命令语气,占有和禁锢的爱,这就是为什么白韫不大愿意跟皇室的人纠缠,交往容易,想甩掉就麻烦了,以前倒是不信邪招惹过那么几个,结果要么弑兄篡位,要么就是把皇位传给兄弟想跟他一起退隐山林,个个都是死心眼,解释解释不通,好聚好散也不听,这会自己手腕被对方牢牢抓着,皮肤上已经映出好几道醒目的红痕,白韫忍不住皱眉,顺着他视线停留的方向看过去,萧佑也注意到了,五指下意识松了些,但还是不肯放开,好不容易有个亲密接触的机会,自然不肯这么轻易放过。

“你这个问题真有意思。”白韫挑眉,眼角那粒泪痣的颜色深了些,有种悄无声息的蛊惑蔓开去,离得近了萧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视线开始恍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在自己脑海里出现过许多回的脸庞靠近,“灵儿不是我妹妹难道还是你的妹妹吗”明显带着挑衅意味的话落在耳畔,萧佑感觉自己胸口莫名又中了一刀,那双眼睛里隐隐有怒火燃起,压低声音喊了声赫连玉,结果还没等爆发出来就被对方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我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用不着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语气漫不经心,本就昳丽的眉眼被略显苍白的脸色和那身红衣衬得越发妖异,萧佑走神了一瞬,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快走出宫门,这么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顿时让他心生恼怒,厉声道,“给朕拦住他,他若是走出长乐宫你们所有人也都不用活了。”

宫女太监面面相觑,本来以为今晚被妖怪吓唬一番就已经算完了,结果又突然出现这样的事儿,不拦,会被治罪,拦,心里又有些发虚,没看刚才那凶神恶煞的猫妖都对他礼让三分吗还邀请对方去自己家里做客,要是这么贸贸然冲过去万一猫妖又回来了怎么办而且就算没有妖怪,光赫连公子也不像是好对付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身材看起来很单薄,气场却很强,尤其是这会一笑起来,狭长的狐狸眸,唇色红艳,既惊艳又透出股说不出的诡谲味道,压根没人敢动,都在以龟速挪动,有的还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往后退点,反正谁都不肯做打头阵的那个。

白灵忍不住笑出声来,踮脚凑到白韫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萧佑虽然没听清具体说的什么,但光是看见两人那副亲昵的模样心里就开始不爽,脸色也更冷,“朕的话你们没听到吗立刻给朕把他们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跑”得,现在还真是骑虎难下了,李福顺本来想站出来打个圆场,这会也只能把到口的那句话又给咽下去,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身为老臣,跟了萧佑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对方的脾气,根本就是在置气,等那股气消了又得巴巴地跑去赫连公子那里求原谅。

之前气得摔杯子结果包扎的时候张口就冒出句赫连玉在做什么,把他都给问懵了,以为皇帝这是让自己去白韫的住所看看,结果才迈出去两步又被叫了回来,恰好看到皇帝眼睛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窘意,似乎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就提起了赫连玉的名字,俗话说心有所想才会话从口出,自己虽说是个太监,但对男女之事也算了解得透彻,这表现分明就是对人家有意思,干嘛非得闹成这样。

李福顺本来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韫那里下手,反正只要那位主儿稍微服个软陛下也就生不出气来了,结果才刚把视线移过去就对上白韫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眼尾上翘,无端透出种锋锐味道,嘴角弯起的讽刺弧度更是让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只感aa

觉压力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偏偏那头萧佑又开始催促起他来了,“李福顺,你还傻站着做什么,没听见朕的话吗朕让你把他给朕带过来。”心知和解这事压根没盼头,现在只希望赶紧来个人,随便是谁都好,只要能打破这尴尬局面。

结果还真有人及时站出来解围了,风尘仆仆的身影,披风上沾着大股酒气和露水的味道,显然是刚从宴席上下来,那双跟萧佑相差无几的凤眼丝毫不退让地与之对视,“皇兄,赫连是我朋友,他若是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哪里做得不对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语气恳切,却又含着明显的袒护意味,“没事我听人说长乐宫闹了鬼,你没有受伤”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在问白韫,眼见那双手就要往自己腰间摸,白韫赶紧开口阻止,“你是有多希望我出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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