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庭院深深(1 / 1)
车厢外的鬼狮停在半空中原地踏步,嘴边不时的流出青色鬼火,显得极度暴躁不安。如果不是阿舌不停的摇着令铃,怕是会立刻暴走,四处乱跑,到时候第二天的新闻头条估计就是白无常竟然在地冥做出这种事——纵容鬼狮放火烧鬼,扰乱地冥秩序。
也不晓得会不会扣白一方的退休金哦……秦琅撇了撇嘴,看青炎安分了些,就把阿舌拉进车厢,仔细看了看他胳膊上的鞭伤。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真是熊孩子欠家里大人教训。”秦琅有些生气,从车厢里找出一个药箱打开,拿出药粉一点点洒在伤口,边洒边轻轻的吹着。“你别动,忍着点。疼是肯定的,别抽回胳膊,我还没包扎呢……”
被洒药粉的阿舌疼的呲牙咧嘴,不时的倒吸冷气,却还是笑了笑。“小的不是怕疼,是怕弄脏大人的衣服,卑贱之躯,怎敢劳驾大人亲自动手包扎。”
“屁话,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社会等级那套呢。”秦琅翻了个白眼,从药箱里抽出一段纱布裹住伤口。“这都伤到手指了,十指连心,不疼才怪。”
阿舌一听这话,苦笑着挠了挠头,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胳膊,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掌令大人,您又忘了,鬼是没有心的啊。”
秦琅打结的手一顿,尴尬的嘿嘿了两声,转移话题说道。“刚刚那小姑娘是谁啊,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怎么这样嚣张!这要是放在凡尘就是进派出所写检讨书的样儿!再怎么也不能仗着自己漂亮就胡作非为啊。”
“那位可不是什么小姑娘,而是下任的黄泉之主,孟婆大人的接班人。”阿舌无奈的耸耸肩。“孟婆大人对她一直宠爱有加,自然就在地冥横着走了。”
“可现在咱们是在冥府地界啊。”秦琅嘟囔着叹了口气。
“大人刚来有所不知,这位小孟娘自成鬼来时就与黑白无常两位大人一起修炼,特别是与七爷关系异常要好。所以孟婆大人便与冥帝给他俩定下姻亲,虽然没公开,但整个地冥基本上是人尽皆知,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拿着剪刀正在剪多出来的纱布头的秦琅手一歪,没抬眼,只是嗯了一声,收起药箱端坐在原地。“我不会驾车,只有还是辛苦你驾车送我回白无常府了。”
“大人客气。”阿舌伏地磕了个头,拿着令铃慢慢的退了出去,驾着鬼狮一路畅通飞奔回了白无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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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炎鬼狮飞过无常府邸正门,直接停落在了白一方居住院落里。院门大开,外面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的鬼仆,秦琅受不住那阵仗不肯下车,最后还是阿舌跑出去遣散了鬼仆关上了门,秦琅才带着斗笠颤颤巍巍,畏畏缩缩的从车上跳了下来。
院落很精致也很传统,是规规矩矩的三间大屋围了起来,正门是青石砖砌成的围墙,墙上布满了碧绿的爬山虎,唯有中间一个半圆的朱红描金的大门对外。最吸引人的,还是院落的正中央有一眼冒着热气的温泉,周围种满了常开不败的白梨花。花瓣顺着微风扑簌簌的落在水面,积了厚厚的一层花瓣漂浮着,水汽缭绕,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却又忍不住想探寻。
“掌令大人,这边请。”阿舌推开中间的正屋,将秦琅引了进去。
房间布置的很死板空荡,正屋中间一张圆形红木大桌占据大部分面积,正对着的墙上挂了一幅巨大的……空白画卷?只右下角落了一个小小的白字。画卷下是个镂空雕花的小木桌,桌上摆了些书本,一看就是翻了许多次的样子。
左边是重重的绣花纱幔曳地,遮住了视线,看样子应该是白一方的卧室。而右边则是摆了张能容下两个人的美人榻,窗下依旧是张书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只青瓷摆件。
而秦空就正躺在那美人榻上昏睡,五六个鬼医正将他围的水泄不通,坐在一旁的秦琅也只能从缝隙中看见他半张苍白的脸。
秦琅这一路上见过了太多鬼魂惨死的样子,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接受秦空的死状。直到见到时才松了口气,秦空整个人完好无损,穿着干净的衣服,与平时一样,并没有满身血迹伤痕累累的样子。秦琅现在手心里满是冷汗,嗓子发紧,见那群鬼医低声商量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发慌。
“他为什么一直都没醒过来,命牌不是都已经拿回来了吗?”秦琅实在是坐不住,站起身走了过去,压抑住焦急问着。“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掌令大人别急,这小鬼应该是七魂受损,所以魂与魄融合不了。”被秦琅抓住衣袖的鬼医先是行了个礼,再缓缓说道。“就算命牌拿回来了,也无济于事。”
“那该怎么办?!”秦琅心里咯噔一下,大脑只一片空白,用力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那鬼医似乎天生慢性子,并不急着回秦琅的话,只是整理好皱巴巴的衣袖再次行礼。那慢慢悠悠的样子简直要把急的原地跺脚的秦琅气死。“说起来严重,倒也不碍事。只是需要每日子时在七爷院子里的温泉泡上那么一个时辰,再配合着汤药针灸,好好的养上些时日,也就没事了。”
“养些时日?具体要多久呢?”秦琅见鬼医不高兴了,只得退了两步眼巴巴的望着他。“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就要看机缘了,有的魂魄不过两日便醒,有的要两年,二十年,乃至两百年。掌令大人在此哪怕是跺穿了地冥也没有用。”为首的鬼医抬了抬下巴瞟了眼秦琅。“大人若真为这小鬼好,便早点在屋外等着吧。您在此一直聒噪,我等也无法静心为他疗伤。”
秦琅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忍着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也不敢回嘴,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昏睡的秦空,咬咬牙不说话,默默的低头走出了房间。
门口石阶寒凉,秦琅却也还是不管不顾的坐在上面发呆,不论阿舌怎么劝说也不肯去客房休息,固执的守在门口哪儿也不去。
“我就在这里,你不用管我。之前我找鬼医要了些药,让鬼仆给你换上吧。”秦琅恹恹的,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我就想一个人待着,有事我自会叫你。”
阿舌见她不悦,也不敢多说话,只回了个是,便静静的退出院落关上了门,自去办事不提。
秦琅撑着下巴也不知道在台阶上枯坐了多久,身后的屋门一直没开,她也一直没动,只是呆滞的望着满院的白梨发愣。祖母去世的那一年也是这样,漫山遍野的梨花开的格外扎眼,也深深的扎着她幼年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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