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渔大恩（1 / 1）

夕阳西下，漫天晚霞映得海面一片酒红。醉人的晚风吹得海面微波粼粼，整片大海如同一颗无边的绯红色宝石，闪闪发光。

阿珠坐在门槛上，痴痴地望着平静的海面，享受着海风的吹拂。她本来就长的俊俏，晚霞映在她白生生的脸上，仿佛给她涂了一层胭脂。

阿珠坐了片刻，起身回屋端了一碗汤水，走到卧室床边。那汉子依然昏迷不醒，阿珠爸那天给他换好衣服就去柳家集请了大夫，大夫说他只是虚弱，需要修养，也没开药。

阿珠轻轻把汤水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个枕头，用力抬起那汉子的头颈给他垫下，开始用一个木制的小汤匙给他喂食。

阿珠爸妈近几日没少打听，问来问去也没找到这年轻汉子的相识。这一家人心善，只想先把他养好再说。于是阿珠爸妈去柳家集贩卖海货的时候，就留下了阿珠照看他。以往去城中卖货都由阿珠陪着阿妈一起去，她心思灵巧，说话好听，城中很多老顾客都喜欢她。

阿珠喂完他一碗汤水，抬起他的头颈，正想把垫下的枕头拿掉，却听那汉子咳嗽几声，低头一看，那汉子竟然轻轻睁开了双眼。

阿珠惊喜之余，退后一步，冲着他微笑说：“啊，你……你醒啦！”

那人睁眼见到一个俏生生的少女，脸上挂满了关怀之色，正在问他，虽然脑中一片混沌，心头却不自觉一阵温暖。

他刚刚转醒，脑子昏昏沉沉，记忆也一片混乱，但模模糊糊感觉昏迷的时候是有人照料的，想来是眼前的少女。他想起身行礼道谢，却被阿珠按住，只好作罢。他定了定神，张口问道：“小妹妹，我昏睡多久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东海啊，我们的村子叫白沙村，归黄龙郡管辖……”

阿珠见他虽然虚弱，但目光如电，顾盼生威，长相又端正，不似坏人。不自觉生出几分好感，再加上她性子本来就活泼直爽，于是如同倒豆子一般，一股脑把那日救他的情形说了。

“从我阿爸把你带回我家，你睡了得有七八天了。这期间去城里也问了好多人，说起你的模样，都没人认识你，你从哪里来？是哪里的人呀。”

“我是……我是哪里人？我从哪里来……”那汉子听阿珠问他，略一思索，顿时觉得头痛欲裂，他强撑着回忆，却是一点痕迹都搜不到。

阿珠见他喃喃自语，突然眉头紧皱，咬紧了牙关，一手捏住眉头。心想：“这位大哥莫不是撞了脑袋，记不起事情来了。”

阿珠见神情痛苦，心中不忍，连忙抚慰说道：“你别着急，先好好休息，等把身体养好了再慢慢想。你这几天吃的尽是汤水稀饭，你饿不饿？我热些饭食给你吃。”

那汉子倒是十分豁达，阿珠劝他，他也不纠结，停了搜刮记忆，果然不再头疼。听阿珠问他是否饥饿，心下感激，正想回答，肚子却先“咕咕”叫了起来。他抬头对阿珠微笑说道：“好，小妹妹，多谢你啦。”

阿珠笑着说：“那你等我一会儿。”转头走进厨房。

他见阿珠去了，轻轻起身坐在桌边。没过一会阿珠便端出一碗白粥，一盘鱼肉。见他下床，也没再劝他躺下，只轻轻放下碗筷，拎起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清水。

他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有酒最好。”不由得苦笑想道：“什么事情都忘得干净，倒是物什记得清楚，桌椅碗筷俱都认得，便是酒的味道也没丢下。”

阿珠见他苦笑摇头，问道：“大哥笑什么，我做的饭菜吃不惯么。”

他忙说道：“小妹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自己可笑，你做的饭菜我喜欢的很。”他一边大口吃饭，一边把心中所想、因何发笑对阿珠讲了。

阿珠听了笑着打趣他说：“你这人真是嘴刁，昏睡这么多天，刚好一点就馋酒，哪有人大病初愈就喝酒的。等你好利索了，再打半壶给你喝。慢些吃，锅里还有，你躺这些天，乍一吃多对肚皮不好。”

他哈哈一笑，见这照料他许多天的小姑娘心直口快，与他甚是投缘，又处处体贴，况且还救了他的性命，心下十分亲切，直把她当成了亲妹子。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一家救命恩人的姓名，甚不合适，说道：“小妹，我这一条性命，全赖你家相救，还不知道你爸爸妈妈和你叫什么。”

“我爸爸叫周满福，我妈妈叫云三姐，我叫阿珠。诶？你叫……”阿珠忽然想到他已经失忆，怕问他姓名又再惹他头痛，话到嘴边便忍住了。

他听到说出阿珠爸妈的名字都用心记了。待到阿珠说出“我叫阿珠”，突然心头一痛，脑中仿佛有什么极要紧的人闪过。他不顾回忆带来的剧痛，紧紧去抓这个念头，却怎么也抓不到，只觉得这一闪而过的人对他极为重要。这时又听出阿珠要问他姓名的半截话“诶？你叫……”他正在抓寻着过去的念头，虽然脑海中半点也没有想起来关于自己的任何事，但两个字却从他口中脱口而出：

“乔峰。”

他说出这两个字后，自己也吃了一惊，这一愣神。刚刚的念头却已经跑远了，只好作罢。这次头痛虽然与上次同样剧烈，但他有了准备，面不改色，阿珠自然也瞧不出来，还以为他恢复了记忆。

阿珠高兴地说：“啊，你记得自己叫什么了，你都想起来啦？”

乔峰苦笑说道：“阿珠妹妹，我刚刚只听你名字莫名亲切，似要想到什么，可是转眼间又没了。你问我姓名，我也不知怎么，兴许是以前爱出风头，报与人姓名和吃饭喝水一样，浸到骨子里了，这才脱口而出。”

阿珠也坐在桌边，安慰他说：“没事的，乔大哥，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一点，等身体好了，剩下的自然也会慢慢想起来的。何况你能想起姓名，总归好打听一些认识你的人，等找到你的家人或者以前的朋友，一碰面，肯定会记更多来。”

乔峰听阿珠安慰自己，心下大受感动，对她说道：“阿珠妹妹，你一家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又如此厚待我。如果你不嫌弃，从今以后，只管把我当成亲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