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普化寺（1 / 1）

大风起，刮走屋上三重茅，雨夜中，龟缩在墙角，霹雳雷声此起彼伏，吹灭了微弱的烛光，冰冷的雨滴，溅在身上浑身发凉，一夜冻骨未眠，破烂草屋，早已经不堪重负，摇摇欲坠，嘎吱嘎吱！房梁断成两半，不等苏百衣起身，屋顶就塌了下来。

“呼！”天空放晴，一个脑袋从塌陷的屋顶钻出来，苏百衣看了看四周，这下好了，连容身之处也没有了，苏老头留下的，终究是随他去了，现在得罪了陈木匠，我在楚州城也呆不下了，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一路向西乞讨，苏百衣饿得不行，喝了几口山涧野水，酸涩的野果难以入口，龇牙咧嘴吃了几个下去。楚州城有一座寺庙，常年香火不绝，来求机缘着络绎不绝，如今走投无路，苏百衣萌生了出家当和尚的念头，只要吃饱饭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让开！吆喝声吓得苏百衣赶紧往边上站，三匹血龙马驾车赶来，车上男子浓眉大眼，面相不善，走进一看是秦家世子，长相其貌不扬，却有着禽兽一般的名字，秦陌玉。仗着秦家横行霸道，百姓恨之入骨，身旁美女不曾见过，五官轮廓分明，有种说不出异域风情，笑吟吟的将手搭在秦陌玉肩上。

普化寺坐落楚州郊外，其住持普渡大师是一代高僧，精通推演之术和琴道，后梯度出家，追求佛道，终成一代宗师。永济初年，瀛氏在紫金山加冕称帝，华胥新帝瀛青云请求推演国运，普渡大师以佛门不扰世事拒绝。

永济八年，西天教主与普渡大师论道，最后狼狈而回，从此不再敢言佛道第一人，世人不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普渡言笑，并未说破。

永济十三年，北境传出传国玉玺的下落，新帝瀛青云本对普渡大师怀恨在心，以欺君之罪开罪普化寺，那日，普渡大师一人静坐在万年菩提树下，刹时佛音缭耳，无量金光若从天来，无人能靠近普化寺。瀛青云请来苍天教主，上天之魂俯视，一只遮天大手拍来，普渡大师双眼闭目，一抹金光从躯体绽放，化作六丈金身，大佛手掌隔空压碎上天之魂，苍天教主大惊，遁入虚空中，余威扫过，千万大军溃不成军。

说书先生不急不躁的喝了一口水，一副高人的模样，苏百衣也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说书先生指了指盆，诸位心领神会，扑通扑通往里面丢铜板，这才继续道来：“苍天教主逃走后，新帝恐惧得跪在地上，不敢再言，普渡大师仁厚，新帝临走前，普渡大师告知新朝只有二十二年。”

有人怀疑道：“那现在是永济十四年，去年发生的事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新朝二十二年，那岂不是只有八年了，宋扒皮，你当我们是小孩，不听了不听了。”

苏百衣将信将疑，普化寺香火不绝，来求财求子者颇多。

大雄宝殿外，三尊大佛慈眉善目，有释迦如来佛三尊，阿弥陀佛三尊和药师佛三尊，面相圆润丰腴，表情庄严肃穆，僧人静坐，嘴里默念金刚经，祈福辟邪，苏百衣站在大佛前，身旁一侧的男子，正是刚才遇见的秦陌玉。

突然，佛像眼睛流出血来，苏百衣抬眼望去，惊诧之余，佛头落了下来，秦陌玉避之不及，被佛头砸成肉泥，怎么回事？苏百衣吓得连连后腿，这时，轰隆声吸引了寺庙僧人，一个和尚脸色苍白，不好了，大佛流血泪，天下要大乱了。

赶快通知住持，这可如何是好？斜眼看去，一位白胡子和尚手持佛仗，布置法阵，大雄宝殿内经文震透金光，何人在此？一声震天吼，苏百衣几乎晕厥过去，白胡子和尚一把抓他过来，质问道：“发生了什么？当时大殿中就你和秦家公子，为何你没事？”

一阵窒息感冲进脑中，苏百衣极力挣扎，老秃驴，你想干什么？

白胡子和尚怒之，无知小儿，骨相不正，必定是祸患，苏百衣大怒，死秃驴，今日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苏百衣终有一日灭你佛教满门。

狂妄！百胡子和尚左手一推，掌心雷链刺入苏百衣四肢。苦禅，够了！声音隔空传来，打断束缚苏百衣的链子，同时还治好了他的伤，众人悄去，一个年轻男子身披袈裟乘风而来，容貌俊美，苏百衣没想到，传言中的普渡大师，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苦禅双掌合闭，住持，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的要杀了这位施主了，苏施主，贫僧法号普渡，敢问为何而来？

在下苏百衣，吃不饱饭，所以打算到普渡寺出家当和尚，谁知道遇到这种事，还出家人，这白胡子老秃驴，差点杀了我。

苏施主莫怪，诸位，今日到此为止，请回吧，苏施主，请跟贫僧来。

众人一头雾水，秦家随从冲进大殿，佛头下一滩鲜血，发生这种事，所有人的始料未及，苏百衣怀着好奇心，随普渡大师消失在大殿。

各位施主，佛流血泪，天下将乱，请回吧，从今以后，普化寺不在接受朝拜，秦世子心术不端，引来佛主降下惩罚，怪不得别人。

苦禅大师，那为什么那个叫苏百衣的没事？一定是因为他，世子才会替他受了罚，普化寺必须给秦家一个交代。

放肆，佛门清静之地，岂容尔等大声喧哗，仗出去。

“……”

菩提树下，石桌上放了一具古琴，一尘不染，琴骨为通体青玉，而无琴弦，苏百衣问道：“没有琴弦的琴，佛门还真是奇怪。”

普渡大师示意他坐下，抚摸着琴身，这具古琴的主人曾今是天下最惊才绝艳的女子，只是可惜她已经逝去了，古琴通灵，主人不在后，自断琴弦，再也不为任何人弹奏。

普渡大师还有这等故人？不知那位前辈生前是何等高人？

贫僧年轻时的师父，世人皆称琴圣，苏百衣没听说过，他从来没有走出过江州，对外面的一切少之又少。

苏施主，你来普化寺是为了解决口腹之欲，不是真心拜入佛门，凡尘未了。苏百衣笑日：“普渡大师，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何来的凡尘？”

今日果，昨日因，苏施主，若你真想留在普化寺，可否答应贫僧一个要求？苏百衣答应，普渡大师需要我做什么？

将来如若你离开普化寺，不要向外人提起我，你我缘分只有三年，“师徒情谊今日生，待回琉璃明日灭，”你凡尘未结，贫僧就不赐法号了，可否愿意留下？

当然了，我就是上山填饱肚子的，还能去哪里？普渡大师回道：“那便好，为师替你梯度，三年期限到，你自可下山去，明日打坐读经，跟随你那些师兄弟，他们自会教你如何做的。”

师父，弟子斗胆问一句，今日大殿之事，是否真的与我有关？

有和没有又有何区别，何必在意，天下大势所趋，并非一人过错，今日果，昨日因，你可明白？

弟子愚钝，方才在大殿不敬之言还望师父海涵。

方才实属无奈之举，苦禅虽悟道多年，还是善恶不分，不是你之过，你虽年幼，然心智过人，但面对善恶时，难免误入歧途，为师传你金刚经，认真研读，明其中佛理，度化恶念。

多谢师父，弟子一定不负期望。

“……”

大雄宝殿上，苦禅面露苦色，众僧更是惊恐，佛门乃静修之地，如今发生这等邪事，难免引起恐慌。肃静！苦禅呵斥，这时普渡和苏百衣出现在大殿外，一身白色袈裟，顶着光头，众僧目瞪口呆，怎么回事，这人不是刚才殿上那人吗？来历不明，面相不正，会给普化寺带来灾难的。

住持，为何他？苦禅欲言又止，虽然他平时性格暴躁，但面对普渡大师时，十分恭敬。普渡大师笑道：“诸位弟子，从现在起，苏施主便是普化寺弟子。”

住持，此人来历不明，怎可收入门下？普渡回答道：“苦禅，你还是差了一点，不能以一时对错明辨是非，何况事出有因，不是你我能插手的，佛度化其内心，才能度化他人，没有人天生是有罪的。”

我明白了住持，可知苏施主法号是？

并未赐予法号，苏施主的路不在普化寺，但起点源于此，百衣，你师叔苦禅已练成四丈金身，在金刚经上造诣颇深，等你悟道大成，为师再传你奇经。

众僧诧异，议论纷纷，奇经乃是佛门至宝，苏百衣一来就享有特权，难免有人不服气。普渡大师解释道：“众弟子莫生嫉妒，奇经乃是古刹佛与西方阿弥陀佛所创，有古刹法与正佛法之分，内心不坚定者，容易被古刹法影响，堕入魔道。”

听到了吗？不是不准你们修炼，住持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我们都是佛门弟子，怎可有这种心思，去，抄录金刚经三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