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涂四郎(1 / 1)
涂四郎
浔阳有一个叫言及的秀才,科举落第后回家途中在一座叫英山的山脚馆驿过夜。半夜阴云密布十分压抑,言秀才本来就心情不好,环境影响之下更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向外走去。
兴致院外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毛毛的一团,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白光。言秀才心下一惊,连忙叫来几个随从宜其上前查看。原来是一只雪白的狐狸,却不似寻常野狐脏乱,反而十分清秀干净,皮毛爪甲更像是白玉做成的一般,言秀才平日便爱些奇巧事物,见此更是大喜将之收养还给取了个名字叫“飞白”。
一开始,飞白是由随从照顾,只在吃饭的时候言秀才挥看着它吃,每次看着飞白吃的分外享受到连眼睛都眯起来时,言秀才也是满心欢喜,自己也能多吃两碗饭。如果哪天飞白吃的不开心,言秀才自己也会食不下咽,立刻便要随从仆人变着法的换好吃的给飞白,宁愿把的吃的也让给飞白,只为了飞白能开心。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言秀才对飞白的喜爱日益加深,他发现随从对飞白已经没有一开始照顾的用心了,干脆自己来亲手带飞白,每日对飞白的饮食无比精心。白天梳毛抚身陪它玩耍,夜晚更是把飞白抱在怀里,同他一起入眠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言秀才有一日欲外出访友,途径凉山天色已晚,前后几十里都荒无人烟。正踟蹰间却突然变天,狂风卷着暴雨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言秀才带着两个随从急急奔至一棵树下已经浑身湿透,举目一望,天昏地暗,四野茫茫。言秀才猛地扯住一个随从矢口叫道:“飞白呢”?于是言秀才和随从冲进雨幕分头寻找,可是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只能无奈返回树下,却见树下站着一个白衣人。走近一看这个白衣人相貌俊秀身材伟岸,衣服布料随身配饰具是华贵精美异常,对着言秀才和煦的微笑着。
言秀才一愣,随即问道:“你是谁,怎么刚刚没看见你”?白衣人神色不变,向着言秀才拱手一礼:”我姓涂,族中行四,你叫我四郎好了。言秀才,你刚刚不是在找飞白吗?我就是飞白啊!这几年承蒙先生悉心照顾,四郎铭感五内。如今轮到我来报答你了。据我所知,先生今日噩运当头恐遭大难,性命堪忧。四郎为报大恩,自当竭尽所能护先生周全,先生请随我来。“说完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匹马,让言秀才骑上去。自己牵着马缓缓前行,言秀才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风停雨住了。
言秀才一时还无法接受心爱的小狐狸突然变成了一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走了十几里路。远远的看见山坡上站着三五个人。这几个人俱是一身黑衣黑帽手持强弓利箭,个个身高过丈,煞气逼人。言秀才暗自惊惧,只见涂四郎镇定自若,从容走上前。那几人竟忽然俯身下跪,叩拜不停。涂四郎问:“你们因何在此拦路”?其中一个黑衣人抬头,目光凶煞扫向言秀才,又迅速低头回道:“我们奉了大王的命令,前来捉拿言秀才”。说话间其他几人也频频瞄向言秀才,言秀才吓得差点跌下马来。却听涂四郎一声厉喝:“休得无礼,秀才先生是和我一起走的”。这几个黑怪人听了都发出一阵绝望凄厉的哀嚎。涂四郎并未理会,只回头对马上的言秀才说:“先生不必害怕,有四郎在它们不敢放肆”。言秀才谢过四郎,心下暗自惊叹涂四郎神威。
又向前走了十几里,道路尽头现出六、七个人影。它们个个铜头铁臂,手持刀枪剑戟,面目狰狞,凶焰滔天。可一看见牵马的涂四郎立刻缩头缩脚,哆哆嗦嗦手忙脚乱的拜倒在地。涂四郎喝问:“在这里干什么”?这些怪人一个个都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匍匐在涂四郎脚下抖如筛糠:“奉…奉了大王旨令,在此地等候浔阳的言秀才”。一边说一边偷偷瞥马上的言秀才,言秀才被吓得脸色煞白。涂四郎向前一步挡住了他们的视线道:“言秀才是我的朋友,你们要伤害他,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这些铁面人一听顿时磕头不已,连声求饶:“大人不知,先前那几个人就是没有抓到言秀才,已经被大王各打了五百铁杖生死不知,现在大人不放人,我们几个眼见也是活不成了,求达人可怜可怜我们高抬贵手,让言秀才随我们走一趟把”。涂四郎一听火冒三丈一脚将一个铁面人踹出几十步开外,剩余的铁面人一看,吓得四散开来,可还是不停磕头求饶,一个个头破血流还在哭求。涂四郎无奈道:“好了,你们不要在闹了,不然,让你们顷刻间就没命”。几个怪人不敢纠缠只呜呜咽咽着走开。涂四郎又牵起马边走边对言秀才说:“这些家伙太难缠了,现在好了,应该再没什么事了”。言秀才连连点头,心里对涂四郎的本事佩服不已。
谁知又走了不到十里,却见前方一队全副武装的人等在哪里,这队伍人数上百,衣着形貌都与人间军队相似。此时一齐向涂四郎拜下,涂四郎上前相问,得到的答案和前两批人说的一样。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上前几步对涂四郎一拜道:“前面那些人因为没有完成大王的指令,都被大王处以极刑,我们既害怕又担忧,不知大人可有法术救我等的性命?”涂四郎说:“我正欲前去找你们的大王,你们跟在我后面,我可以保你们免于性命之忧。”这一队人虽然心有疑虑但也只能跟在涂四郎和言秀才的后面。
又向前走了不远,猛地一座森严宫城拔地而起,一个使者模样的人骑着马等在那里,见到涂四郎便彬彬有礼的请涂四郎进宫。涂四郎因为不是大王亲自来迎接很不高兴,但顾忌到言秀才还是一起进了城。
这宫里雕梁画栋,金壁辉煌,十分豪华气派,王座中一人披金挂玉,气派非常,正是哪城中大王。只见他满脸堆笑对着涂四郎殷勤一揖到底。反观涂四郎却是面上淡淡随手一拱算是还礼。那大王引着涂四郎及言秀才走过四重殿门方落座。路过的每一重宫殿都华美异常非同凡俗。这四重殿中更是宽阔雅致,早摆好了酒宴。只见酒盏瓷杯,无一不是精美绝伦,千珍万馔,无一不是人间难寻。涂四郎满不在乎,只随意吃了几口,到是叫言秀才饱了口福。
吃完了饭,大王又恭请涂四郎同上月明楼。楼上明珠熠熠,光华耀眼,璀璨生辉,直比白昼还亮几分。涂四郎姿态闲适,品着琼浆玉露,赏仙府佳音。同言秀才说说笑笑好不惬意,全然没把这大王放在眼里。这大王也不恼,一抬手,席间一个浓艳妆容的美人便飘然而至。
美人袅袅娜娜,翩翩起舞。一时间,月明楼上花影浮动流光溢彩,满室异香。涂四郎却突然摔了酒杯大怒:“我与先生正在说话,你叫个人来跳舞,真是让人恼火,你是存心要惹怒我吗?”大王噤若寒蝉,急急上前赔礼:“四郎么怪,我是想为四郎助兴的,这一片诚心,请四郎明鉴呐…”涂四郎理都不理,一声冷哼,只用银杯在象牙盘上轻轻一磕,满楼明珠竟皆应声而落,一霎那,楼上陷入无边黑寂之中。
言秀才猛地眼前一黑,头目混沌如在梦中。过了许久才缓缓睁眼,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还在一开始那棵躲雨的树下。涂四郎也在身边。此时天光微亮,晨曦正好。涂四郎微笑着对还回不过神的言秀才拱手一礼:“先生的危难已经过去,四郎也要回去了。”言秀才急急握住涂四郎的手臂:“四郎岂止是救了秀才一命,四郎气度风采令人折服。恳请告知来历,秀才日夜不忘大恩。”看着满脸恳切的言秀才,涂四郎只是笑容和煦的拍拍言秀才的手:“先生言重了,请原谅四郎不能实言相告,若是先生执意想知道,或可到兖州金光寺找一位扫地僧哪里去问。”言罢,只见白光一闪,涂四郎已腾空而去,转瞬不见了踪影。
言秀才随即整装策马,夤夜兼程赶到了金光寺。在寺里果然找到了一个扫地僧,言秀才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向扫地僧询问起涂四郎的来历。岂料老僧怎么都不肯说,言秀才苦苦相求三日,那老僧才不情不愿的说:“念你心诚,苦求多时,我便告诉你吧,那涂四郎本是上古涂山氏一族,那个大王是一个得道千年的穿山甲。涂四郎外出游历不慎被它暗算,是你救了涂四郎,他便保不受那大王的加害。如今那大王已经被涂山一族诛杀,你自然就安全了。”
第二天,言秀才在金光寺里里外外都再也找不到那个扫地僧了,去问了住持才知道金光寺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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