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3回（1 / 1）

陈晓恕牵着马缓步在美丽狭窄的乡间小道上，路边低垂的柳条唤醒了他对美好童年的记忆。

陈晓恕，一八八一年十月二十五日出生于浙江绍兴。祖父中过秀才，虽然没有做过官，但也是一名私塾先生，肩负着调教几十名儿童的重任。父亲是个小商贩，每天能轻松的赚些小钱回家。因此陈晓恕童年的家境还算殷实。

陈晓恕没有兄弟姐妹，爷爷对晓恕寄予厚望。三岁时便被爷爷带到私塾旁听，希望他能成栋梁之材。然而晓恕生性顽劣调皮捣蛋，虽说是旁听生，因爷爷是先生，矮小的晓恕当然坐在前排中间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学生听课的最佳地点，台上老师的一举一动，学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或是先生的一言一语，学生也听得明明白白。因此，这一位置先生是不会随意交给学生的，能坐上这一宝座的人在先生心目中一定是勤奋好学，品学兼优、前途无量的学生！

但是这位置落入陈晓恕之手就成了他的乐园！他的一个怪异动作或是一句有趣的话，便会引起全堂哄笑！

一次，爷爷正在讲解唐朝诗人贺知章的咏柳。

首先爷爷用粉笔将贺知章的咏柳诗一笔一画地″刻″在三尺讲桌前的黑板正中央。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然后习惯性地端起茶杯″叭″的一声眯了一小口茶，接着爷爷哆嗦着从长衫的口袋里摸出一块丝绸绣花手帕慢慢展开，手绢上绣的是一幅鸳鸯戏水图。那是奶奶生前戴着老花镜亲手一针一线绣成的。爷爷非常珍爱，只有在给学生授课时才拿出来抺抹脸。说是擦脸，倒不如说是思念奶奶！手帕离脸还有明显的一段距离，爷爷迅速地收回手帕，并将手帕抖了又抖便小心翼翼地折好手帕重新放回口袋。

″嗯！嗯！嗯！"爷爷清了清嗓门，然后柔声地说：″春天来了，万木萌发。高大的柳树上长满了翠绿的新叶，轻柔的柳枝垂了下来，就像千万条轻轻飘动的绿色丝带。…爷爷正眉飞色舞地解说，台下的学生也在侧耳倾听着。

″叭"的一声大响陈晓恕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可把爷爷吓了一大跳！身子猛地向后一仰，差点摔倒在讲台上。前排一男童急急上台扶住老先生。

″谁在下面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陈晓恕″！台下几十双小手齐刷刷地直指先生那宝贝孙子。

″爷爷，您屁股上那条长长的白辫子…″打住！打住！课堂应叫先生″

"是，先生爷爷，您屁股上那条长长的白辫子，可不可以说是白玉妆成一树高？还有先生的长长白须挂在下巴上，能否说是万条垂下白丝绦吗？"

″打住！打住！…"这一回孙子可不吃爷爷这一套了，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哈哈哈！哈哈哈！…白玉，白辫子…″″哈哈哈！哈哈哈！…白须，白丝绦…″

陈晓恕荒唐的提问引发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肃静！肃静！…同学们，安静…"这可急坏老先生，老先生急呼"肃静，安静！然而台下的学生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泄不可收拾！

"哈哈哈…"

这可气坏了老先生。"叭叭叭…叭叭叭…"老先生的戒尺几乎要把讲桌震裂！好不容易镇住了哄堂大笑的学生。

老先生气得七窍生烟！连呼："问得愚昧至极！闹得荒唐无知！"…

老先生决定惩罚胡闹的学生。可是愚昧至极的是老先生的孙子，于是老先生怒气冲冲地提着戒尺来到宝贵孙子面前，他将戒尺扬得高过自己的头顶，一副要″大义灭亲″的样子

然而平日里骄纵惯了的宝贝孙子，根本不吃爷爷这一套！他高昂着头理直气壮地说：″老先生，学生提问何罪之有？"其语气咄咄逼人！根本不像出自一个三四岁稚童嘴里的话。

这不是火上添油吗？老先生踮起脚再度扬高戒尺，他咬着牙"你，你，你……″你了半天，大有了灭了眼前这忤逆不道的孙子之势！

可是陈家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陈家的香火还要靠这个孙子传承下去。

″唉″，老先生长叹一声：″子不教，父之过。"老先生大声疾呼：″难道孙不教，爷之过？"他猛地掉转戒尺朝着自己的头顶狠狠地打了下去！″嘣！"的一声脆响，倾刻老先生头破血流，殷红的鲜血溅起老高，喷了宝贝孙子一脸！

老先生"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血便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爷爷！爷爷！…″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晓恕哭了起来。

从此，陈晓恕的爷爷病倒在床，再也不能上讲台了。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陈晓恕气倒爷爷的消息传遍了湘西大地。世上还有哪个不要命的胆敢招惹这样顽劣的学生呢？就这样失去教育的陈晓恕变得更加放荡不羁了。

五年后，爷爷带着无限的忧虑走完了它的一生。

漏屋偏遭连夜雨。"爷爷死后不到两年，陈晓恕的父亲因生意上的纠纷惨遭同行杀害，母亲活活气死了，年仅十岁的陈晓恕成了孤儿流落社会。

无人约束的陈晓恕变得更加凶狠残暴，他利用父亲留下的丰厚遗产遍访南北宗师学艺，练就了一身天下无敌的功夫。

再后来，父母的仇得以伸报，他成功地对仇家″斩草除根″！只是从此，他变得嗜血成性，残酷无情了！

然而，"人之初性本善。″，当陈晓恕见到低垂的柳枝时便想起了讲台上的爷爷。

他禁不住涕泪涟涟，这时他便恢复了″人之初性本善的人性″。可是当他看到钱财与美女之时，便又丢弃了善良的人性，恢复了凶狠残暴的野蛮兽性。

那天，他身背盗来的巨额财富牵马游走在风光秀丽的乡间小道之上。

路边低垂的柳枝唤起了他对爷爷的思念。他身上残存的一点点人性得以呈现：泪流满面，痛哭涕淋…然而他的人性却随着一张光屁股的出现而泯灭，同时也给另一位无辜者带了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