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仙（2 / 2）

还好我没坐副驾驶，我没事，她猛一刹车，头撞了个大包。

她趴在车上哭：我这段时间老做梦，梦见伸手不见五指，我那老鬼回来找我了，说他在那边挣了好多钱，要接我去过好日子，老鬼害了我一辈子，我刚刚好过一点，又要来害我，你说我命咱这么苦啊？……张昭瑜，我不干，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想活啊，活着多好，张昭瑜，我想活，真的好想活……老鬼啊，你行行好放过我好吗，我将两个儿子养这么大容易吗我？你就保佑我过几天好日子不行吗？

我说，别哭了，想活就想想怎么把车弄起来吧！

她擦了把眼泪打开车门，车的一只轮子已经悬在了堤边，我无端冒出一身冷汗。

怎么办？我问。

打电话找拖车呗，还能怎么办？

那是不是挺费钱？我特别心疼钱，围着车前后左右看了看，想自己解决。突然想起在抖音上看过一段视频，教怎样把悬在沟边的车开正，我们何不试一下呢？我将视频放给她看。

我说方正红，你不是特会开车吗？你就照着这视频上的开，我相信你能行的。

她看过以后说，行，我试一试吧，反正下面是水，我掉进水里了，你记得把我捞起来啊！

她重新上车，加足马力……

一——二——三——滋……滋……滋……车准确无误的开进了水里。

幸亏那里是个斜坡，斜坡上又长满了杂草，由于杂草的纠缠阻扰，再加上堰塘里的水又不深，所以方正红的车非常平稳地停在水中，水刚刚没过车轮。

老司机了，这点都还搞不定，张昭瑜，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方正红沮丧的问。

我正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只见她牙一咬眼一横脚一踩油门，车子轰的一声，竟然爬上了那边一个高高的斜坡，端端正正停在了前面的大堤上。

方正红，你真牛，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高兴地跑过去抱着她问。

前段时间一直天干，这堰塘的水肯定干透了，塘底都还是硬的，水又不多，不就轻而易举了？她无比嘚瑟地说，看来老天并不想亡我啊！

将车停好，她打开车门下来，眼睛望向山坡说：我刚刚开车的时候不小心向山上瞟了一眼，你看那家人家后边有一棵柿子树，树上的柿子红沁沁的，好想去摘啊！她用手指给我看，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颗柿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

我真佩服她这种时候还能一心二用，我的心都替她吊到嗓子眼上了，你想去摘啊？那人家私人的，逮到了当小偷打。

大不了给点钱呗，走，摘点去，好多年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了，谢谢你陪我，要不我今天回去肯定睡不着觉。她目光坚定地盯着柿子树。

我想起我小时候和伙伴们偷隔壁二奶奶菜园里刚长出来还带着花的小黄瓜，被二奶奶用稻草绳子捆在树上拷打的情景，那是多么快乐的童年，这五十多岁的方正红怎么还像孩子一样童心未泯？

走吧，发现了我出钱，你别怕！她拽着我向山上走。

树并不高，但我和方正红都有点矮，站在树下绝对够不着，我小时候会爬树，现在虽然快五十了，因为平时勤劳，事必躬亲，感觉胳膊腿还算灵活，就对她说：你在下面站着，我爬上去摘了给你。

刚摘了两个，一回头看见一只大黑狗龇牙咧嘴闷头扑过来，眼见就要咬着她的腿了，她背对狗站着。我大叫一声：方正红，狗！一着急从树上摔下来，掉在在她前面，狗被我的奋不顾身吓跑了，站在很远的地方狂叫，而我却将她撞倒后正好压在她身上。幸亏地上铺满树叶，软绵绵的，像铺了一层地毯。

我爬起来，她大笑，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张昭瑜，你这是英雄救美啊！我真被你感动了，可惜你是个女的，要是男的我一定以身相许。

就这也以身相许？你也太轻贱自己了！我不屑地说。

我不像你，那么高贵，我本来就是个贱命，披了一层人皮而已，再说你从树上跳下来，那是多担心我的安危啊，我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担心挂牵过，怎么会不感动？

那我现在就是男的，你以身相许吧!我调侃道。

我们滚在地上大笑起来，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她说：张昭瑜，其实我们可以抱团养老的，你和我，我们一起养老互相照顾不好吗？

我看她一眼说：你不找老公了？这么年轻就独守空房？

不是有你吗？你做我老公!她讲。

想得美！我还有儿子，我要照顾我儿子！我拍拍身上的树叶站起来。

幸亏树不高，我又不重，方正红揉了揉胳膊，我揉了揉腿，都无大碍，又摘了一些个，主人家也没来，狗又奈我们无何，就兴高采烈地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