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昭王五十一年，南方楚蛮、扬越等部落作乱，昭王亲率六军，统领诸侯国南征三次，大胜。

第三次南征班师回朝度汉水时，浮桥因承受不住六军辎重，彻底垮塌，昭王落水溺死，六师被吞没，此后，穆王继位。

黎氏祠堂内，黎老白发暮颜，身侧二子一女皆跪于黎氏排位之前。“你们三个孩子，好好祭拜一下姑姑吧！”

新增的排位是黎氏馥瑜的，黎老的亲妹妹，随昭王南征时，死于汉水。

年芳十四的黎水凡仰视着姑姑的排位，心中许下心愿，以后一定要忠君爱国，鞠躬尽瘁，不能辱没了姑姑和列祖列宗的英勇之名。

穆王三年，戎族作乱，蔑视天威，黎氏长子黎晞奉命率三军前往雍梁之地镇压，其二子黎砚封大卿，统领镐京六军，小女黎水凡半身在江湖，半身在军营，也乐得逍遥自在。

次年三月初春，草树渐次苏醒，和风细碎，镐京城内十分热闹，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城门外宽广的大道两旁挤满了人。

“听说今年春猎，穆王带着各家诸侯猎了不少稀奇物什，还说要分给咱们百姓呢！”

一个素衣中年男子道，“分给咱们也只是些他们不要的东西罢了，你高兴个什么？”

“去去去！”一旁的妇女骂道，“你个说话酸了吧唧的玩意儿，不愿意要别在这儿占地方，滚一边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推嚷嚷在路边等着分发猎物。

“快看，来了来了。”

不知道谁指着城门喊了一句，众人纷纷转头看去，为首的是穆王，身后是太子和各诸侯国国主世子，一大队人马浩浩汤汤。

士兵推的战车上装满了猎物，穆王挥手，“将这些猎畜，挑一些分发给百姓！”

众人喜出望外，纷纷跪地，“谢天子恩赐！”

各国旗帜都竖在战车之上，猎物最多的当属挂着封号“杞”字大旗的车子，杞国世子姒淮悄声跟本国的士兵们吩咐，所有猎物一件不留，全部发完。

黎水凡跟在二哥黎砚后面，偷偷把一只受了轻伤的野兔子藏在怀里，趁着人员稀少的地方，一把放生了。

“你如此行为，还去围猎做什么？直接买几条鱼去湖边放生了，不显得自己更加慈悲心肠？”

黎水凡闻言回头，看起来是个比自己长三四岁的少年，双眸清澈，面容俊秀，印象里不曾见过此人，撂下一句，“干你何事！”然后骑马跑了。

姒淮似笑非笑，身后的子羡不解道，“世子爷何苦管那丫头的闲事，还被人撅了一翻！”

“丫头？”姒淮看向子羡，“黎家的小卿，手里头也管着两三个军呢，可不是一般的小丫头！”

子羡恍然大悟，“哦！她是雍梁黎卿的妹妹。”世子和黎晞在雍梁之地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了，今日见了人家妹妹也得上去打个招呼。

“若没什么事情，回杞国封地吧，就跟父王说我身子不适。”姒淮不喜镐京穆王宫殿的奢华热闹，总爱自己清闲的呆着，哪怕看个鱼都能看一下午。

黎水凡一脸的不悦被黎砚瞧见了，为了防止被追问，干脆把头埋下去，结果还是没免掉被关心一番。

“谁敢惹我妹妹不开心？”

黎水凡仰起头，“那兔子受的伤特别轻，又不似其他的畜生箭箭插在要害处，我放了它，还显得做作了？”

黎砚笑起来能露八颗牙，阳光的很，“哈哈，感情是有人笑话你放生了？”

水凡点头。

“告诉二哥那人是谁，我去揍他一顿。”黎砚声音爽朗轻快，逗得水凡咯咯笑起来。

“我不认得那人，二哥你莫要取笑我。”

“咦！怎是取笑，我和大哥都没舍得欺负过你，还能让别家的混蛋把你数落了？”

“二哥，我真记不得那人的样子了。”

“好吧！算那崽子走运。”

二人骑马向镐京城内黎府奔去，那背道而驰的姒淮莫名打了个喷嚏，子羡心想，世子爷难道受了风寒？

水凡和黎砚回到府中便见父亲和母亲愁眉不展。

黎砚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事？”

水凡也难得正经的站在父亲身侧，等着父亲训话。

好在父亲没有训话，但传来的消息也不是个好消息，黎晞在雍梁腹背受敌，飞鸽传信求救兵，黎老向穆王请示被拒，怕是黎晞处境堪忧。

“父亲，二哥要替穆王守着镐京，统帅禁军，我手底下还有几队人马，今夜悄悄出城，去雍梁助我大哥如何？”水凡想着自己算半个闲散人员，手底下那两三个不成形的军队也是不怎么能引人注意的，夜里悄悄出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黎老一脸担忧，“戎族素来野蛮好战，不服管理，我周朝诸侯国众多，穆王想除掉戎族的心愿如此强烈，此时却不愿派军增援，你还不知他是何用意吗？”

“父亲，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置大哥的生死于不顾。”黎砚琢磨了片刻，“戎族人虽然强壮野蛮，但是比不过大哥的智谋过人，他用兵出神入化，如果不是真的遇了危难，是不会轻易传信回来的，除非。”黎砚压低声音说道，“除非他是在试探穆王的心意。”

黎老点头，没有作声，一身傲骨饱受征战伤痛侵蚀，随着岁月流逝逐渐失去曾经的风华，黎水凡和黎砚都不愿父母再伤神忧心，“父亲，二哥，我去瞧瞧就回，顺便到我师父那，将师妹师弟带上，可好？”

黎老思索了一会儿，“你切记不可莽撞，不可引人注意，若靖楠他真的有难，一切以你自身安危为前提，尽力而为即可。”

“放心吧！”水凡春猎归来脸都没来得及洗上一把，叫上景蝉和南星，骑马赶去了陆家庄。

到了陆家庄师傅的园子里才知道，小师妹前几日闹着出去游玩，一直没回来，剩下师弟在沙盘上研究奇门遁甲，水凡想，总不能指着她那个木讷的师弟在战场上现造个堡垒毒植什么的让他发挥吧，于是头也不回的跟景蝉和南星日夜兼程的赶去了雍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