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困顿无力（1 / 2）

寸土必金，分秒必争，在这名利漩涡的中心，尤为必要，而且，别无选择。

有时候不主动一步，丢失的就是很大的前程。

s市某现代剧拍摄现场临时化妆间，刚刚结束了一场戏份的薛晗正在被妆发师更改妆面。

“姐姐，”薛晗一转头，妆发师没注意，她的头发丝生疼，对发型师发怒道：“你怎么回事？”

“小晗”，薛阳放下手中的合同，用眼神制止了薛晗进一步的脾气发作，薛阳太清楚薛晗的性子，吃硬不吃软。

“姐，你看新闻头条了吗？”薛阳知道她要问什么。

“看了，她确实倒霉”薛阳继续低头看她手中的合同，正关键处，就被薛晗打断思路了。

“姐，你说，她会不会从此在这个圈就呆不下去了，这样的事，换我早就没脸见人了。啧啧啧”

“小晗，做好你的事情，别人的事，与你无关”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过我是真高兴，她平时那副冷傲的性子看着就来气，换她也尝尝苦头，这就是她平日对我跋扈的下场，再说少了她，我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薛晗几句话刚刚说完，只听导演助理小戴告知她下一场戏各部门已准备好，她起身走出了化妆间。

薛阳等到剧组化妆间空无一人时，才认真仔细地看了下今天的热门舆论导向，说实话，这一波暗中不断推波助澜的让林晗声名跌到谷底的舆论攻势，貌似看起来对同公司同竞争力的她妹妹很有益处，同公司同年龄段同等圈内地位几乎同等的资源竞争力，林晗受挫必定是她妹妹趁势而更进一步的大好时机，只是现下她还不知道该感谢谁。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今天有人这样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背后整林晗，会不会明天有人就会为了暗中竞争而背后整她妹妹，一瞬间的窃喜，以及随之而来的细思极恐，薛阳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一个不能回头的世界，也是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护得住自己的妹妹，微微有些错愕，当初和妹妹一起踏入这个圈子到底是对还是错，到底可以走多远呢？

这个答案只能留待时间来解答了，既已经入局，便不可能轻易脱身。

要么进，要么退；要么生，要么死。

窗外夜已深，她处理完手头一些其他事情，独自去给薛晗准备杀青礼物，姐妹俩约好晚上十点结伴回市四环的租来的公寓。

现代剧拍摄进度是很快的，置景道具也很快能准备好，所以不到三个月，电视剧《郎才女貌》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制片人发话全剧组工作人员一起聚餐，美其名曰熟络感情，地点定在了s市城东的皓澜大酒店。

席间，除了薛晗之外，还有几个同剧组比较年轻的女孩子，薛晗看着他们的活力朝气，恍惚间有些羡慕，虽然她其实也大不了几岁。

薛晗的胃口一向不怎么好，以前上学的时候为了赚钱同时做好几份兼职，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损伤了身体尤其是胃，所以一般她是不太乐意去参加这种胡吃海喝的集体聚餐，如果今天的这场聚餐不是制片人也在场，她早就推辞不去了。满桌子的人，她其实对谁都不想开口聊天。

制片人中途有事情就先行离开了，薛晗也没再吃几口菜，一直在百无聊赖地硬撑着附和一些无关于自己的无聊八卦。

不知怎么的，酒局话题后来转头聊到了薛晗身上，明显喝大了的副监制故意靠近薛晗并举着酒杯对大家说：“薛晗，咱们这部戏的女主角，演戏还是不错的”，薛晗内心的高兴劲还没热乎，一头冷水浇来：“可是要认真说起来吧，长得比你漂亮的人多得是，比如说你就不如林晗漂亮，还没她有本事，听说她在拍的那部古装最初是定了你，可最后导演却换成了她，要知道那是谢丹导演啊，多少一线大牌女星抢着要上谢导的戏，结果，林晗拿下了，着实厉害得很哪”，薛晗使劲躲避那人的靠近，终于退无可退，事关自己的事业，毕竟她也是小有名气，薛晗是怎么也拉不下脸来跟这样的人扯皮，也忍住了想往那人脸上泼水的冲动，只不过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席间有些女孩子已经在偷笑，薛晗知道自己出大丑了，本来心情不畅的薛晗此刻愈发脸色煞白，虽不是头一次被人难堪，可是她今天突然就出离地愤怒，这个人还用林晗刺激她，她当下拿起包生气走了，这一刻，她没有考虑过这部戏还没有完全杀青此番负气离开的举动可能会招致怎么对待的后果。

“呵，还真当自己大牌了，和同公司的那个林……”“对，林晗一样，看似老实努力，其实啊，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风骚呢，别以为别人不知道怎么上位的，都会装，全是戏子”“都是戏子而已”，挨座的副导演担心副监制说出更加口无遮拦的话来，连忙给那位嘴里送了几口菜，压住了喋喋不休的话头。可这些话被薛晗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她忍住不回头，一旦回头，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而事情的后果妹妹未必能帮她摆平。

踩着细高跟突然从酒店里奔走出来，薛晗才发现自己今天连大衣都没有准备好，一阵冷风过来，眼睛不小心进了沙子，她的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了，s市夏天昼夜温差大，尤其是到了晚上出奇地冷，薛晗此时觉得连冷风都在跟她作对。

她不是一向嘴皮子厉害吗？怎么还怼不过那个臭男人？她为什么要落荒而逃？

“妹妹，怎么了？”，一句问候的话突然就到了耳边，进了心里，此时她才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姐……我也是凭实力走到今天的，我再怎么刻薄一些，一直靠的是自己……”，薛晗一股脑的委屈涌上来，直接哭出声来。

“你在哪里，我接你，我这边事情忙完了，原地等我”，薛阳很是着急，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开车提速，恨不得马上到妹妹身边。

当晚，薛晗回去闷声大哭了一场，当了女主角又怎样，没有足够强大的背景，没有人脉，和自己并肩前行的只有薛阳，自己依旧被人看不起。这路，注定难走万分。

网上舆论还在发酵，此时的林晗如果走在街上被人认出来绝对是千夫所指的场面，张扬最后还是没有瞒住林晗看到网上的爆料，说她是某某富商的地下情人，还有照片为证，还说到她的上位，言辞凿凿，媒体也迅速盖棺定论。

林晗觉得可笑又痛心，为什么很多人听风就是雨，故事版本的发展都给她设计好了，心机上位史，明明她的人生是靠自己的努力奋斗到现在，中间也包括着很多不屈服和无数次的暗亏，可大众总是愿意相信所谓的惊天爆料，越刺激他们越相信，也愿意相信一个女孩子的上位是靠傍着他人的，至于事实到底如何，鲜少人关心。反倒是她现在无论解释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甚至会被认为是狡辩，眼下的情景，任她能言善辩，也抵不过那只看表面现象的三人成虎千夫所指。

很多年以后，她再一次遭受了重创，几乎跌进谷底的时候，同样的千夫所指以千倍百倍的架势卷土重来，将她的事业几近于彻底封印。

她转头望着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突然一种窒息般的无力感刹那间包围了自己，这一波不断发酵的舆论就可以让她几近于崩溃边缘，原来她如此脆弱，原本以为自己本已足够强大可以应付一切。她突然觉得累了，好累好累。

“小林”，听到有人叫自己，林晗回过神来，只见身着干练职业套装的杨琼正盯着看她，“你还好吗？”

“小扬，你先出去吧，我和琼姐有些话要说，把门带上”

“姐，我去帮你准备午餐”

“随便一点，不要加肉，太腻了”

“哦，好的，晗姐，我把门带上了”，看着最近一直悉心陪她照顾她的张扬，面上的憔悴之色，她心中的负罪感更深。

“琼姐，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跟风辱骂我，那照片明明不是真的，有剧组同行的”

杨琼看着精气神并不太好的林晗，此时的她丝毫没有平日和薛晗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傲气劲儿，更多了一份垂头丧气，到底还年轻，伤神的小模样倒惹人疼惜。

“林晗，我觉得现在的你可以演一个社会边缘人了，百分百地贴切，这还是你吗?转回正题，我一路看过来，我是相信你的，可现在我还要你一句话，你能不能想到这个爆料的幕后指使者？”

“我是人，不是福尔摩斯，不知道”

“那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不是”

“眼下，听到你亲口否认我就放心了，我会再去搜集佐证，尽最大力帮你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另外那个人并不是娱乐圈之人，他那方面只要不回应媒体，我们也最好按兵不动，舆论就是阵风，刮过去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不过你可能最近都要一直保持低调，一些不必要的活动我都会推掉，好好拍戏就是”

“我明白”

“也就意味着，我也会帮你推掉一些合约戏约，这次事件即便冷处理过去，依旧会对你的事业有很大打击，公众对于打上第三者标签的人一般不会有太多善意，全世界都是如此，尤其是在中国，不过你要记住，只要不到身败名裂的地步，你仍有机会翻盘重来，一切都是时间问题，这一行，实力与作品就是永远的王道，至于花边新闻，人们看看也就过去了”

林晗不禁细细打量眼前比她大十岁的杨琼，她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贯地稳重冷静，今天也是依旧如此。

“只是突然觉得很累，我当初是不是选错了这行，不该固执”，林晗开始不自觉地使劲搓手，她每次遇到纠结的事情，总会这样。也许是《大楚传奇》这部戏拍得让她有些太累了，所以心生退意。

“林晗，每个人必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也必须有承担每一步选择的勇气，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对了我还有个问题，你是否认识陈正飞？”

“曾经认识”

“好，我还有其他事情要马上处理，你也好好休息，另外剧组那边我和谢导打好了招呼，这部戏拍完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最近两年多几乎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在连轴转，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其他的事情我会额外叮嘱张扬的，她不聪明胜在还算踏实，虽然办事效率太差”

“谢谢琼姐”

“林晗，做演员做明星是需要代价的，名利丰厚伴随着的高曝光，意味着大众对你的探究会让你几乎零透明，这个从你入行开始就没有任何回头路，你今天遭遇的事情你的同行也遭遇过，我见过不少，也有挺不过来选择退出的，甚至于承受不住舆论而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其实看自己怎么选择，你作为当事人，自己清楚真相如何就可以了，很多时候根本无法解释更多，如果还想要继续把这条路走下去，现在首要的任务开始就好好休息，先调整一段时间，所有安排全部听我的”，林晗感受到杨琼不容置疑的语气和威势，“琼姐，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