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塔惑世子当年事(三)(1 / 1)
这一切都那么突然,甚至刚刚捧着圣旨的那个太监都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前一秒还似神龛一般被自己捧在手里的圣旨,忽然之间被塔惑世子砍的稀巴烂……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于是结结巴巴的向宋长奚求助,“长奚王……这,这圣旨被毁,咱们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宋长奚也正苦恼此事。
却见江北冷静又一字一顿的说道,“如实禀告。”
如实禀告!
这四个字听起来,是那么合情合理。毕竟塔惑世子公然抗旨,在场之人有目共睹,是一丝一毫也赖不掉的。
可是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施华王府,将永无翻身之日,这个谋逆犯上的罪名,他们担也得担,不担也得担!
宋长奚虽然总是心软,但却也没得选,他若是不如实禀告的话,那就是欺君。他倒不是怕被连累,怕担这个欺君之罪,只是,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袒护施华王府。
只是今日的江北实在是太奇怪了,往日里都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模样,今日却处处咄咄逼人,言语刻薄,让宋长奚不禁面露疑惑。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塔惑胸前的伤口不浅,剑也被缴了,任人拖着拽着去了天牢。他的阿父也被关押了。
天牢腥臭脏乱,又湿气逼人,简直活脱脱的像猪圈。脚下的路粘哒哒的像是踩在狗屎上,里面关押的是不同的囚犯,却是统一的囚服,白色的劣质料子,粗劣的在胸前有个黑色的囚字,塔惑被关押在倒数第三个囚室。
而他的阿父施华王却被带着继续往里面走,不将左奴那耶塔惑和施华王关押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是重犯,防止他们暗通款曲,互通有无。
不知施华王被押在了哪所囚室,但是这里湿气很重,也不知阿父的寒腿症受不受得了。
牢里的衙差粗暴的扔给他一件不知之前哪位囚犯穿过的囚衣,血污印记斑驳,竟是连洗都不洗就劈头盖脸的丢给了左奴那耶塔惑。
左奴那耶塔惑一把将衙差丢在自己身上的脏兮兮的囚衣,怒道“这是什么东西?”
“囚衣呀!”那衙差道。
左奴那耶塔惑盯着那脏的根本看不出原色,只能看到个囚字的所谓囚衣,这是给人穿的?!
“为什么这么脏!”
那衙差浑不在意道,“反正都要死的人了,穿什么不是穿?不瞒您说,这件囚衣可大有来头,都送走了三个……好像是五个死刑犯。”
“你穿了,用它来送你,你也不亏。”
左奴那耶塔惑抓着囚衣的手指微微泛白,几乎要把那件耻辱的囚衣捏碎,“放肆!谁给你的狗胆?敢这样对本世子?!”
“哟!”那衙差本来还要忙着去给其他新来的犯人“发”囚衣,见到塔惑这个态度,又不屑的扭过头来同他讲话,“还当这儿是你家呢?塔惑世子,小的今儿就跟您说一痛快话吧,进了这天牢的,还真就没能活着出来的!”
笑话,当这是什么地方呢?关阿猫阿狗的吗!呵,这些人可都是犯了重罪被押到这里的,光是判处秋后问斩的就十多个,而且又听说这塔惑世子进来的罪名是谋逆,谋逆啊!那可是历代君主都忌讳的不得了的大罪!塔惑世子那就更甭想活着出去了!
“你!”塔惑气的捂住心口的伤口,怒道,“滚!”
那衙差像是这种人见多了,倒是没有跟左奴那耶塔惑计较,冷哼一声就扭头走了。
左奴那耶塔惑望着那件脏污不堪的囚衣,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一个天大的错,他真是不该因一时怒火,把圣旨砍了,若一开始便老老实实的进天牢,说不定几天就无罪释放了,可是这下好了……
他的阿父,他的施华王府,全都折在了他的手中。
可怜他左奴那耶一族,自从归顺天朝,世代居于阳城,忠肝义胆,世代忠良,到头来居然会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
抗旨的罪是免不了了,他可以一人但着,那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连累施华王府?谋逆的罪,本就莫须有,清者自清,他自然无所畏惧。
对,他要见陛下,见皇帝伯父,说清楚……
不能让施华王府一家老小跟着他赔罪,这是他自己的错!
于是左奴那耶塔惑扒着牢房的木头门,向外喊着,“来人呐!来人!放本世子出去!”
可是没有人应他,甚至隔壁那个囚犯似乎是被打扰到了,还焦躁的翻了个身捂了耳朵睡觉。
“来人!放本世子出去!本世子要见陛下!来人!”
“人呢?来人呐——”
还是没有人应他,隔壁的那个囚犯被左奴那耶塔惑喊的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骂,“我说那个新来的!你喊什么呢!能不能叫人睡个好觉了?啊?你爹妈怎么教你的?你当着天牢是你家开的?大家都是要死的人,能不能给彼此再多留几日清静?”
“既来之,则安之,你懂不懂?你是不是没读过书?!”
在牢里,是窥不见天日的,没有光,没有晨昏,没有日出日落,在这里打发时间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现下却被人这样打扰,能不生气才怪。
若是平日里有人这样嚣张的跟左奴那耶塔惑说了第一句话,那么左奴那耶塔惑就决计不会让这个人再活到他说第二句这样的话,可是现下左奴那耶塔惑有更重要的事,事关重大,所以左奴那耶塔惑才懒得理他,忽略了那人的怒骂,继续拍打着牢门大声的喊,“放本世子出去!本世子要见陛下,本世子要见皇帝伯父!你们快来人哪!”
见左奴那耶塔惑不理他,那人就更是生气了,“小小年纪,一丝丝教养都没有!还见皇帝,你就可劲儿喊吧,我看你是想早点去见玉皇大帝了!”
“我倒要看看,你就这么喊着,先见的是皇帝还是玉帝!你这小兔崽子!哼!”
说完就又躺下了,面朝阴冷的墙,象征性的往身上抓了两把稻草,当做蒙被子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