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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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正德年间,京城近郊,月圆之夜。

“小贼,赶快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大喝之声刚落,那人脚下一抖,全身气力运于脚掌,纵身一跃,顺势抽出腰间金刀,挥刀便向前方黑衣人双脚砍去。

那人身法极快,这一刀力道何其刚猛,眼看黑衣人双脚将被斩断。

那黑衣人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双足点地,一个后空翻,躲过了这凶狠的一刀,身法甚是轻灵。

挥刀之人心中诧异,居然能躲得过这一刀,回身挥刀砍向黑衣人头顶。

黑衣人忽听金刀破空之声,脊背发凉。脚下刚刚落地站稳,回身挥舞手中长剑格挡,刀剑相撞,铮的一响,黑衣人顿感持剑之手一麻,长剑断裂,胸中强提一口气,才勉强抵下这一刀,仔细一看,虎口已满是鲜血,原来这一刀不仅将长剑砍断,自己手上虎口也被震裂了。

不敢多想,紧接着用断剑连刺三剑,强行逼退持刀之人,剑法之快属实让人称奇,但是断剑难以发挥他剑招威力。

“好俊的剑法,不过还差了那么点火候。”

“你这开山劈石的刀法也不错,却甘当东厂的走狗,实在可惜”。

黑衣人声音清脆悦耳,竟然是个女子。

原来持刀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石义文。月光之下手中金刀发出耀目光芒,映着一身黄色飞鱼服,飞鱼类蟒,亦有二角,这便是所谓的飞鱼纹。

这石义文本是山东解县人,少时家贫,漂泊在外,乞讨而生。正当弥留之际,得善心之人收养,才得以保住性命,收养那人是一和尚,见他聪慧,便传了他些拳法,他悟性本就很高,又很刻苦,练到壮年之时已将拳法,融入到各种兵器中,刀法为其最,后因一些机缘投身官门,中年时已经当了锦衣卫指挥使。

傍晚之时,石义文本在京城有名的暖香阁喝花酒,酒过三巡之际,忽听隔壁,刀兵呼救之声大响,心中不快之气骤起,暗骂:“哪个不长眼的,坏老子好心情!”放下酒杯便要找隔壁闹事之人的晦气,转念一想,今天这顿酒钱算是省下了。

刚到隔壁门前正要踹门而入,此时屋内有人大喊“救命”,这声音本就尖细,加上情急之下声音颤抖,让人不寒而栗。

石义文乍一听声音耳熟得紧,酒虫上脑一时间竟没想起来,一个反应之间,酒也醒了大半,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夺门而入,身影一闪便飞入房中。

眼看黑衣人长剑刺入呼救之人胸口,石义文急忙抽出腰间金刀,用尽全力,一招鹿楞豪行强行将黑衣人这要命的一剑挡下。

紧接着双手运力,一刀横砍,将黑衣人逼退两步。

那黑衣人身子一顿,没想到会有人来阻止。看了一眼石义文手中金刀,也顾不上许多,向着呼救之人连刺数剑,剑法虽快,但都被石义文一一挡下,刀剑相撞乒乓作响。

此时倒在地下的呼救之人才反应过来,眼看来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石义文,胸口险些跳出来的心脏才稍微平复,知道今天算是能保住性命了。刚想张口命令石义文拿下这人,可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一摸胯下湿乎乎的,这才知道被吓得失语失禁了。

憋了许久才大声喊出“石义文,快将这贼人拿下”这一声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完便瘫倒在地。就在其间,屋中打斗二人已斗了十余招。

黑衣人剑法灵动轻巧,如同舞蹈。石义文金刀上下随行,大开大合。黑衣人倚仗屋中家具摆设灵巧应战,但败势已显。石义文右手挥刀向黑衣人砍去,对方飘身闪过,可对方哪知道这一刀是虚招,左手掌已拍到身前,掌风将他全身罩住,这一掌避无可避,结结实实地拍在他的胸前。黑衣人闷哼一声,鲜血已从嘴角流出,眉头紧皱,此时楼下脚步声大作,步伐整齐有力,黑衣人知道是他们的援兵到了,心中一叹,暗想道“看来今日杀人无望,自己也要惨死,死不怕,可恨大仇不能得报”。

但转念一想,断然不能这么丧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须得想个法子脱身才是。

一剑再刺向那呼救之人,顺势在怀中摸出一把暗器,不出所料石义文横在那人身前出刀格挡,他便将怀中暗器撒向石义文。石义文听着暗器破空之声,知道厉害不敢近身,提起金刀,护住周身。

趁此时机,黑衣人夺步窗前,纵身一跃,跳窗逃跑了。

石义文眼看黑衣人跳窗逃跑也不追赶,回身来到呼救人身前,一把将他扶起,俯身跪下说道:“刘公公,受惊了”。

原来呼救之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刘瑾。

刘瑾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坐下身边椅子,喉咙发出尖细阴寒的声音道:“石大人来得真是及时,不然杂家性命不保,杂家这里谢过了”话锋一转“不过,这天子脚下,出了这档子事,皇上那里石大人怕是也不好交代吧”。

石义文惊恐异常,赶忙叩头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公责罚”。

刘瑾轻蔑地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石义文,不紧不慢地说道“责罚就免了吧,不过今天的事不要声张,杂家不想再有人提到此事”。

石义文连忙回应道:“公公放心,定不会有人知道此事”。

刘瑾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石大人”。

而在此时,屋外涌进十几名汉子,均是身披金黄飞鱼服,腰挂绣春刀,个个虎背熊腰,一看便知全都是一身好功夫。汉子进屋之后看见二人也不说话,齐刷刷的单膝跪地,一拱手等待发落。

“石大人,那贼人我就交给你了,希望给杂家一个满意答复,明儿陛下要去天坛求雨,你也来身前伺候吧”,刘瑾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丝毫不把跪下众人放在眼里。

石义文激动的连连说道:“谢公公,谢公公抬举”,献媚之态尽显,丝毫不像平日里那般。

等刘瑾走后,石义文又恢复了冷酷,对跪下众人说道:“都起来吧,今日之事,不可外传,我若在外听到一点风声,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

众人以后同声“谨听大人吩咐”。

石义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现在开始,排查九门,凡是可疑之人统统拿下,你们几人跟我去追”。话音刚落,石义文带着几人从黑衣人逃跑窗口跳出,追了出去,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跳窗之后,深知自己身中这一掌伤得不轻,但仍运起脚下轻功,一跃而起,宛如燕子一般,穿梭在屋梁之上,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城墙边上。环顾四周无人,右脚在城墙上一点,上升几丈,左脚又是一点,又上升几丈。如此往复,便越过了城墙,落地之后一口鲜血险些喷出,强行运气才抑住。

她不禁黯然“今日杀他不得,又惊了锦衣卫,短日之内京城必定戒严,何况今日又身受重伤,此仇不知何时才能报得了!”她心中也知,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马上就会有人前来追他,不敢多做停留,向着京城东边发力奔走。

哪知行不到十里便被石义文追上,又纠缠在一起,这才有了开头一幕。

她心知自己今日必然凶多吉少,故发言相激,若是平时绝不会如此言语。

石义文听她言语讥讽也不恼怒,将金刀收入刀鞘,淡淡说道:“你还是降了吧,免得受苦,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俊俏的功夫。”心中却想,能受我一掌,还能撑得了这么远的一路,这女子功夫实属了得,险些把我撇得不见踪影,这轻功路数真是让人称奇。

“要杀便杀,哪有那么多废话!”那黑衣女子愤愤说道,言语中气息微弱,看来也是到了极限。

石义文此时才有机会打量这女子,月光之下,黑色夜行衣也难掩女子婀娜身材,露出的眸子漆黑,甚是灵动,想来也是个美人。

女子却不知石义文心中所想,知道此时打赢他难如登天,只是想着如何逃脱。女子眼光一闪,有了主意,只能放手一搏。女子抢步刺出一剑,石义文看来剑气势已和之前判若两人,知道女子气力已竭,侧身闪过也不拔刀,手持刀鞘格挡,谁知女子突然剑锋一转,剑尖向下刺出,石义文心中一紧,急忙连退数步,女子得此机会,接连抢攻石义文右手,让他来不及拔刀,逼得对方只得连连后退。

此时女子却不恋战,拔腿向后奔去,石义文拔刀跟上,哪知那女子一侧身,回手撒来一把暗器,石义文提刀护住周身,可是哪里知道这把暗器之中却藏有一枚飞针,黑夜之中无声无息,只觉自己腿上一麻,昏了过去。

黑衣女子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已经得手,却也不敢大意,马上又会有人追踪至此,不敢多留,强撑最后一口气,发足向东奔去。她向东奔走约莫一个时辰,心力交瘁,顿感体力不支,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向前一望,看到前方点点灯光,像是一个小村子。她发起狠来告诉自己,不可在此时昏厥,又强撑着,踉跄着向村子走去。

刚到村边发现村口有一破庙,也顾不上许多,推门走了进去,抬起灵动的眸子一扫,四下无人,庙顶破了个大洞,供奉的石像也少了半边,想来是荒废的破庙,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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