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偏轨（二）（1 / 1）

落脚不久，便有了数条绯闻傍身，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李长海欲哭无泪，就差扯上一张帕子，然后坐在街正中，学着那些妇人们大哭来以证清白了，顺便再喊着‘他上有八十岁的媳妇儿，下有二十岁的老娘，怀中还有着嗷嗷待哺的几只小猪仔’来博得大家的宽容和谅解，最重要的是认同他的清白。

夜里躺在宿舍的床上，李长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妈的，他心底不住的骂，不知哪个得不到的老女人嚼舌根，叫他知道了非得拔了舌头当花肥不可。

一个个活该残花败柳的没男人用，他翻了个身，心里恶毒的诅咒着。

家中母亲恰逢病重，无人照看，下乡这事儿本就不是他情愿的。如此一来，他心中更是躁动，只想着早早地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可是回城，那可是回城呀！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这可不是上山打笼猪草，或是多发表几篇大字报就能办成的。

下面有人相互传过些话，没大钱、没硬关系的话，不知道你要熬到那个猴年马月去了呢，甚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都是可能的。

李长海不信，他也不能，不敢信，因为他既没钱更没关系，妥妥的孑身一人，却还想要尽快回城。可他不想放弃，还想在试试。于是他不分昼夜的努力、勤奋。

端茶倒水的事儿李长海没少干，每次张贴的大字报署名也几乎张张都有他李长海的名字。他的活他干、别人的活他也干，夜以继日，起早贪黑后终于有回城的政策陆续下来到嘉山县城了。

终于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了，李长海心中松了口气，但回城的名额通告张贴后，上面却没有他的名字。

一两次后，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是无法。

有几次他壮着胆子问上门去，但得到的回答永远是下次，然后再回头给发个奖章，让回去再继续努力。

一开始，李长海以为是之前那些绯闻的功劳，让他在领导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但自从他发誓无论是人，还是那些尊贵的航空母舰，都不能和自己扯上关系后，他便尽可能时刻都出现在大众的视线内，让别人连三分钟的话柄都抓不住。而且一到夜里，他就会大声的锁上房门，并假装打呼噜，以此证明自己和苞谷地、后山，及任何可以可疑过夜之地的清白。但除了夜深人静去撒尿的时候会悄悄的出去，面朝着养殖场掏出那玩意儿，和航空母舰一墙之隔。

除了这一点这让他心中略有所愧。其他的，李长海确定自己已经做到无缝插针了。那是哪里出了问题？李长海开始犯难了。

终于时间久了后，李长海开始将努力从工作，渐渐转变到相信了这个时代的诟病上，于是他面对着一成不变的工作，慢慢疲倦了。更多时候，他会趴在办公桌上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可是他还是没钱，没关系。

...

眼看着其他人收拾好包裹踏上汽车了，他交上去的报告却还是没动静。小半儿的旧面孔走了，小半儿的新面孔又来了，但他始终介于两个小半儿中间，于是两个黑眼圈，就一天比一天深了。但好在亲戚来信，说母亲的身体好了许多。这才杜绝了李长海大肆吵闹办公室一恶性事件的发生。

渐渐，李长海的成绩被认可，但回城的事儿始终没有着落。不过生活却有了大改善，先是那破旧的宿舍换到了新院子的小二层单间儿，那儿可是个领导群居的地方，白天人来人往，夜里大门紧锁。然后是办公桌从旧书桌变成了半个雕花老物件儿，桌子靠着窗沿，不时有人抱着文件路过。

一想到那几只差点儿遭殃的航空母舰，和被他‘白白糟蹋’了的那些认识的和未蒙过面的女同志们，李长海抱着放行李的纸箱子心中长叹口气，终于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搬家的第一个晚上，他睡得极其踏实，旁边学校夜里动工的拖拉机响了一夜，可他连夜尿都没撒一泡就到了天大亮。

...

以李长海的下乡工作经验，是足以抵挡一面的。于是久而久之，眼看回城无望，五花八门的心思便就多了起来。一会儿他想要不就认命，在这儿就做个土皇帝，然后把母亲接过来罢。一会儿他又想就地娶个媳妇，以后有机会了再带回城里去，因为下乡的女同志们不少都是些天生丽质又家境优渥的，一个正常男的独处久了又怎么不会心动？

可是人长得美了，就不能想得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