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情薄如纸（2 / 2）

??刘子墨为自己能战胜贪念，而沾沾自喜。

??船靠埠河，刘子墨跳下船，在沙滩上奔跑，“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上海滩》里面出现的场景，不断地浮现在他眼前。

??看那大江滔滔奔流而去，听那沙鸥声声叫个不停，舸舰穿梭，芦苇如林，远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近处行人如鲫，往来穿行。

??从渡口到大堤约有两公里的距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沙滩。

??刘子墨精力旺盛，他不在乎路远难行。

一路上，刘子墨时而倒立，时而来几个前手翻，时而奔跑一阵，时而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特别是芦苇荡，他会格外留意，他总是搜寻着芦杆上挂着的鸟窝，听那云雀由低到高，再由高到低鸣叫的声音，观察那些躲在芦苇丛中的野鸡和野鸭。

??走走停停，玩玩耍耍，刘子墨上了堤，堤周边又是一两公里渺无人烟。

??刘子墨来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家中只有一位老人。

??刘子墨对老人家说：“伯伯，我搭车误了点，今天走不成了，想到您这里讨口饭吃，借宿一晚。”

??公安与仙桃的口音略有不同，说家乡话，怕对方听不懂，刘子墨改口说普通话，那位老人家一脸茫然地望着刘子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刘子墨干着急，他只好掏出十块钱递给那位老人，边比划着吃饭的动作和睡觉的动作，边说：“我肚子饿了，要吃饭，借个位置睡睡觉。”

??老人家把钱推了推说：“我只有稀饭，你吃吧！不要钱的。”

??刘子墨又把钱推了过去，找了个碗，盛了一碗，哧溜一下喝到了肚子里，吃完了，他仍不放筷子，眼睛盯着锅里。

??老人示意了一下，让他接着吃。

刘子墨也不客气，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一锅稀饭就这样被他给解决掉了。

??老人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说：“嗯，小伙子，不错，你这比薛仁贵的饭量不得小，是个狠人。你这钱，老朽不会要，你是落难之人，以后肯定会发达的，老朽姓杜，名子滕，先父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取了这么一个不雅的名字，让贵人见笑了，贵人日后要是发达了，不要忘了我的一饭之恩啰！到时候提拔一下我的子孙。”

??刘子墨不想欠别个的人情，他一转身，把那十块钱压在了橱柜里面的碗底下。??

??刘子墨烧了一锅水，草草地洗了个澡，找了个地方睡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子墨就起床了，他向老人辞行后，沿着来路又回到了渡口，在渡口处等车。

??从早上六七点钟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刘子墨已经饥肠辘辘了，前往长沙的班车才姗姗来迟。

又坐了近四个小时的车，班车才来到沅江大桥。

??一到大桥，售票员就说：“到常德的同志请在此处下车，下一站是长沙。”

??刘子墨愣住了，刘忠明明告诉他要到转盘下，桥北与桥南相距甚远，这不是摆明坑人吗？要是吃饱了，这点路算不了什么，关键是，两顿水米未进，走路都没有多少力气，然而，售票员的话却如同圣旨，所有到常德下车的旅客都下了，他刘子墨也不能赖在上面吧！

??刘子墨下了车，按照售票员的指引，沿着沅江大桥一路南行。

中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上烤下蒸，刘子墨汗流浃背，整个人都快了虚脱，他以手遮额，艰难地一步一挪地往前走，时走时停。

??好不容易才看到了桥南市场几个大字，刘子墨如打鸡血，快速奔向市场，市场入口不远的地方有，人在卖米粉。

??刘子墨二话不说，买了一份米粉，端起来匆匆搅拌了一下，就往嘴里送。

才吃第一口，刘子墨的眼泪就下来了。

湖南是个无辣不欢的地方，与崇尚清淡口味的湖北完全不同。

??刘子墨吃的还是那种微辣口味，这种辣味食品，初食者都是这样。

??刘子墨肚子饿，嘴唇被辣麻了，喉咙里面火辣辣的。??

??刘子墨急得没法，这碗米粉算是白买了。

??刘子墨只好放弃购买食物的打算，按照刘忠提供的地址，上到了二楼。

??他上楼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堂叔刘信，他乡遇亲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刘子墨兴奋地与刘信打着招呼：“信爷，看到打冷那真高兴（见到了您真高兴），冷那地（您的）生意好不好？”

??刘信把头扭到了一边，假装没听见。

??刘子墨走到他跟前，对他说：“信爷，我是子墨，冷那（您）不认得我了吗？”

??刘信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哦，是你。”

??说完，他又低头假装理货，钻进了下面的货柜里。

??刘子墨知道他与刘家人的误会很深，一时半会儿，难以解释清楚，索性就离开了刘信的档口，继续朝前走。

??李军老远就看到了刘子墨，他没等刘子墨找过来，转身就走了，韩湘竹也躲在档口内，不再露面。

??刘子墨还觉得有点纳闷，爸爸不是说小舅舅就在附近吗？为什么找不到人呢？

??刘忠写的地址放在邬梅手里，邬梅临走前，刘子墨也忘记了向她要，实在没法，他也只能瞎猫子碰死耗子，一层一层，一个档口一个档口地寻找，桥南市场有七八千个档口，一个个地找，找到猴年马月都难得找到。

这个市场说来也奇怪，管理处居然不让商户给档口命名，只有编码而无招牌，这对刘子墨来说，更是一个大考验。

??刘子墨拖着疲惫的身体逐档寻找，他又饥又渴，心烦气躁，眼看档主们都陆续关档了，他依然一个熟人都没有碰到。

??实在是没招了，刘子墨只好又回到一楼，守在市场的出入口，单等刘蓉出现。

直到档主们差不多都快走完了，刘蓉才提着两个土豆和一把蒜苗，出现在刘子墨的视线里。

??刘子墨急忙迎了上去，刘蓉惊喜地说：“哥，你怎么来了？么时候到的呀？”

???刘子墨捂着肚子，叹了一口气说：“不谈，从昨天早上一直到这个时候，我就吃了一点稀饭，人都快了饿死，你先去买点吃的来，呆会儿再说，千万不要买辣的，我受不了。”

??刘蓉说：“你搭的是哪里的车？怎么到现在才到？”

??刘子墨说：“我搭的是到长沙的最早的一班车，下午两点钟就到了，先不说了，搞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说。”

??刘蓉说：“哥，你先在这等着，我到市场给你买点饼干，让你先垫下肚子。”

???说完，刘蓉转身去了一趟市场，回来时，手上多了两袋饼干和五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