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轻马逐旧义,风雪遇贵人(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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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妇人,三十多岁年纪,虽穿着粗布衣服,又不施粉黛,可她面容娇美清秀,身材玲珑窈窕,仍是倾城倾国颜色。完颜极瞧见她正面,瞬间呆住了;他背后的裴关本背着受伤的桑三娘,见了妇人这颜色,身子竟然发酸,险些把桑三娘摔倒,幸好他反应及时,慌忙调整好。桑三娘身子一颤,也不以为意。

屠彪察觉背后两人异样,故意咳嗽一声,两个人才回过神,冲那妇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妇人则面若冰霜,对二人不理不睬。屠彪抱拳道:“王姑娘,我们弟兄是来找令尊的。”妇人让过路,也不说话,径直向院里走,屠彪一愣,跟在后面,完颜极几个跟在最后。

大门正对三间砖房,屋顶铺满积雪,院子里却打扫得干净,一个小男孩衣衫破烂,大冬天里只穿了一件单衣,从东面一间厢房跑出,脸手都冻得通红,手里还拿着一条裤子,跑到妇人面前,抱住妇人大腿道:“娘,我裤子又坏了,你帮我缝缝。”那妇人仍旧面无表情,一把把孩子推开,叱道:“滚回去。”说着话,头也不回向正房走。屠彪几个人相互看看,都觉得那妇人不该,再看那个孩子,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小跑回房。

妇人走到门口,推开门,就直接走开。完颜极有些疑惑,开口要问女人,却被屠彪拉住,屠彪指指屋里,完颜极就瞧见一个白须老头穿着貂皮衣,头戴狗皮帽,面前放着燃烧旺盛一盆炭,旁边桌上还摆着一壶酒,几样小菜。老头正喝着酒,听到开门声,抬头瞧见屠彪四人,忙笑道:“东西带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四人进屋,那老头也不推让,只伸手就要冷月刃。完颜极偏头看看屠彪,屠彪点点头,完颜极把盒子递给老头,老头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刀,那刀和平常刀没什么区别,只是比普通刀稍微窄短了些。老头拿出刀,不住摆弄把玩,脸上笑容愈发欣喜,几处皱纹拧做一处,口中还嘀咕着:“不错不错,是冷月刃,错不了的。”又把冷月刃抱在胸前,大笑道:“终于物归原主了,终于回来了,哈哈哈。”

屠彪几人见了他这样子,反而有些不自在,裴关更是觉得浑身发毛,他背后的桑三娘也被老头的笑声吓醒,身子剧烈颤抖。屠彪故意咳嗽一声:“老先生,老先生。”老头听到喊声,才回过神,冲几人抱歉地笑笑,又示意几人坐下,才开口道:“刚才有些激动,还请几位见谅。这个烦劳各位把东西帮我带回来。”弯腰打开旁边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打开盒子后,里面露出闪灿灿的黄金。

老头道:“这是剩下的一千五百两黄金,你们拿走吧。不过还请你们记好了规矩,陆家人再怎么为难你们,也不能说出我的住处。”屠彪道:“老先生宽心,这些道理我们自然懂得,不过……”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裴关、桑三娘,桑三娘仍旧依偎在裴关怀里。屠彪接着说道:“晚生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弟兄为了帮老先生盗刀,得罪了陆家……”

老头冷笑道:“因为我得罪陆家?还是因为两千两黄金得罪陆家?”屠彪脸一红,又伸手故意咳嗽两声。旁边的完颜极忙接话道:“老先生话虽这么说,可咱们毕竟是一起的……”老头拿起装金子的盒,合上盖子,轻轻一推,那盒子平平飞出,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托在下面,径直飞到屠彪面前的桌子上,稳稳停住。众人见他露了这么一手功夫,都是一惊,完颜极也忙收了话。

老头道:“拿走金子,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以后有事找你们,还付银子,你们有什么事,和我没关系。”裴关看看桌上的金子,又看看怀里的桑三娘,也不顾什么男儿面子,竟直接跪倒在地,双手叩拜道:“老先生,还请您救我三姐性命,裴关给您当牛做马,也不忘您的大恩。”

“老四,快起来。”完颜极忙过去,扶住裴关。屠彪这时也起身,道:“不瞒老先生,我们从山西盗来宝刀,这一路一直被陆家人追得好惨,我们学艺不精,屡屡受创。我三妹也在山海关附近被陆欢打了一掌,内伤严重,我们弟兄本事低微,没法帮我三妹医治。我知老先生深藏不露,还请老先生出手,若能救好我三妹,关东四鬼以后愿为老先生鞍前马后,决不推辞。”

老头眼睛只盯着椅子上病怏怏的桑三娘,屠彪几人的话似乎都没听进去。裴关以为他无礼,攥紧拳头要动手,却被完颜极拉住,裴关只能气冲冲在旁看着。半晌,老头才缓缓开口道:“是陆家的惊魄掌?”

屠彪一怔,忙点头道:“老先生好眼力。”老头却不再理他,反而自言自语起来:“陆欢?这名字好像听过。”偏过头看屠彪:“这个陆欢和陆铭北是什么关系。”屠彪道:“陆欢是陆铭北三弟陆铭坤的儿子,听说这人是个武学奇才,自幼得陆铭北兄弟精心调教,他又格外用功。有人说陆家高手里面,他能排前五。”老头又问道:“他跟他老子比,如何。”

屠彪道:“陆欢年纪不过三十,内力多半不及陆铭坤,可刀法掌功我想不再陆铭坤之下。”老头听了,点点头,又自言自语道:“十多年不回中原,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杰出后生。”屠彪见他这般表情,猜测他对中原武林的事感兴趣,便又说道:“这陆欢本事虽高,可在中原武林后一代里,还是不及一个人。”

老头听到这话,愈发感兴趣,忙问道:“我看桑三娘脸色,苍白若纸,全无血色,可见陆欢惊魄掌已经小有所成,当世武林后一代里,怕没人再有这么大本事了吧,若真有,也是老头子我见识短浅,井底之蛙了。”屠彪道:“不是老先生想不到,只是老先生一时匆忙忘了,我若提醒一二,老先生肯定能想起来。”

“哦?”老头又有了精神,问道:“那是谁。”屠彪凑上前,道:“老先生一定听过唐铮这个名字吧。”屠彪本想和老头多说些话,套套近乎,好让他出手救桑三娘,没想到老头听到“唐铮”这个名字后,瞬间变了脸色,一双手扶住椅子,也不停颤抖。双目圆睁,眼里仿佛能喷出火,狠狠盯着门口。

屠彪不知道老头为何忽然变了脸色,心底也打起鼓,顺着老头眼神寻过去,恰好看见老头女儿,也就是那个妇人站在门口,正冷冷地看着老头。父女两个相视片刻,老头忽然发怒,吼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回去。”妇人冷笑一声,径直走开。

屠彪见了,忙在一旁说道:“老先生,晚辈说错话了,您别生气。”老头冷冷说道:“你是说错话了,唐铮算什么东西,这些年死生不明,就是活着也不过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屠夫混账,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屠彪见他情绪渐渐平稳,忙附和道:“老人家说的有理,是晚辈的错。”

老头听罢,冷笑两声,又一挥手,道:“好了,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屠彪和完颜极相互对视,完颜极又说道:“还请前辈出手,救我三妹性命。”老头道:“我刚才说过了,你们拿了钱,我拿了刀,咱们就是两清,我没理由救她。”

屠彪躬身道:“前辈,我们四兄妹相交十余年,亲若骨肉,不能分离,今天我三妹受了伤,我们弟兄都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受伤的是我们……”老头挥手打断他的话:“那你们就去找陆欢,再叫他给你们一人一掌,你们就真是祸福同享了。”裴关因老头不愿救桑三娘,心中本就懊恼,现在听了这话,更是大怒道:“你这老人怎么这么说话,我弟兄好心求你,你还要怎样。”

完颜极忙拦住他:“四弟,不可对老先生无礼,速速退下。”裴关道:“可是二哥,咱们……”完颜极又吼道:“还不闭嘴。”裴关见完颜极发怒,不敢再说,又坐到椅子上,抱紧桑三娘。

几人争吵的声音不小,桑三娘早就醒了,见裴关灰头土脸回来,还勉强笑着迎他:“不听二哥话,挨训了吧。”裴关则见她还有心说笑,觉得高兴,冲她笑笑;抬头又见她面色苍白,心底又是一冷,眼角竟有些湿润。桑三娘看出他心意,可不知如何劝解,只有苦笑着握紧他的手。

完颜极喝退裴关,抱起桌上装金子的盒子,走到老头面前,从盒子里取出五百两黄金放到桌上,道:“我家三妹受伤严重,老先生若是出手,定费不少周折,这五百两黄金权当费用,还请老先生不吝相助。”老头偏头看了一眼桌上黄金,冷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再把羊毛粘回去可不是那个样子了。”

屠彪也大步走上前,又从盒子里取出五百两黄金,道:“我们弟兄四人因为这事得罪了陆家,以后再回关内怕行不通了。可兄妹义气,非这些黄金可比,还请老先生出手相助。”老头盯着桌上一千两黄金,心底打着算盘,嘴角微微扬动,这时桑三娘又有气无力说道:“两位哥哥,人生死有命,我这辈子能遇到你们,也是值了。你们赚钱不易,把金子拿回来吧,得罪了陆家,以后行事都难,这些金子在,你们下辈子也能有些依靠。”

裴关紧抱着桑三娘道:“三姐,万不可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别说胡话。跟你比,这些金子又算什么。”屠彪也回头道:“老三,老四说得对,咱们兄妹情深,难道比不过这几条金子。”回头又把剩下五百两金子推到老头面前:“老先生,我们弟兄现在就是为了五百两金子惹了一身麻烦,受了一身伤。还请老先生念在是为您办事的份上,出手相助。”

老头看着桌上一千五百两金子又回到身边,心底不由得一动,忖道:“我日后起事,还得用不少银两,何况救那娘们又费不了多少事,还能赚关东四鬼一个便宜,叫他们以后臣服我,何乐而不为。”老头面上铁青般严肃的面孔慢慢换做一团和气,完颜极见他面色改动,知他被说动,便趁热打铁:“还请老先生出手,今天若能救我三妹性命,以后关东四鬼鞍前马后,决不推辞。”

老头又沉思片刻,忽然闭起眼睛。关东四鬼相互看看,不知其意,完颜极又要开口问的时候,老头忽然开口了:“金子留下,除了桑三娘外,所有人都走,五天后回来接她。”

众人听到这话后,均是大喜。屠彪和完颜极忙道谢:“谢老先生不吝出手。”裴关看着桑三娘,也是满脸喜色:“三姐,这回你有救了,太好了。”桑三娘似乎并不开心:“为了我一个人,咱们这一趟算是白跑了。”屠彪听到这话,回头劝桑三娘:“三妹,话不能这么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这趟没富贵,有平安就是最好不过的。”桑三娘听了,苦笑着点点头,眼里还是流出泪。

屠彪几人又跟桑三娘交代些话,才依依不舍离开。那老头由始至终坐在椅子上,没有再说话,倒是那个妇人进屋,扶起桑三娘去了一间卧房。

三人见桑三娘安排妥当,心里也放心,出了院子,骑马在旷野里驰骋半个时辰,觉得腹中饥饿,就纵马向南到了最近的辽城。进了城,几人直奔城里最好的馆子,叫了些酒肉,大口吃喝。

桑三娘得救,心里最开心的是裴关,他喝的酒也最多,不多时就喝下小半坛酒,屠彪见裴关这么多天,难得露出笑容,也陪着他喝了许多酒,两人都有些醉醺醺的。只有完颜极做事谨慎,小口喝酒,左右观察情况,还不时低声劝屠彪二人:“大哥,老四,少喝些酒,别撞上陆家人,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屠彪这时已有五分醉意,拽过手边一个酒坛,给完颜极慢慢倒上一杯酒,道:“怕什么,咱们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又回走了这么多路,才到这里,他们陆家人再聪明,我看也找不到这里。你啊,就是那叫,那叫什么来。”回过头看同样醉醺醺的裴关:“老四,你二哥这叫什么,你告诉他。”裴关抬起头,大笑道:“杞人忧天。”裴关一拍手,也跟着大笑:“对,就是杞人忧天。”两个人说话功夫又慢慢喝了一大碗酒,完颜极见了,只能心中叫苦,却丝毫不敢懈怠,仍旧观察饭店内外动静。

这时门帘挑开,几个锦衣大汉簇拥着一个白面少年走进来。那少年二十左右年纪,面白如玉,头顶紫金冠,身披紫貂袍,腰间悬一把宝剑,剑鞘上缀着好大几颗明珠。这少年一身华丽,气宇轩昂,背后几个大汉也是虎背熊腰,锦缎稠衫。

店伙计见少年一行进屋,忙跑着过去欢迎,脸上竭尽阿谀之色,店伙计引少年一行到了屋里一个空座旁,少年见了那座,皱皱眉头,道:“这地方采光不好,鬼才要坐呢。”店伙计忙问道:“那,那……公子您觉得哪儿好。”少年伸手,拨开店伙计,大堂里四处转转,径直走到一个桌前。

那张桌上本来坐着两个锦袍大汉,看样子像是采参的商客。两人本在对酌,没理会少年一干人,不想少年直接走到他们桌前,道:“我看屋里数这张桌子最好,我们就在这坐了。”

一个参客放下酒杯,抬起头,上下打量那少年。那少年一脸坏笑,盯着桌上两个大汉。店伙计忙在旁劝解:“公子爷,您看,这桌上都有人了,要不咱换张桌吧。”少年抬手,轻轻在店伙计脸上拍了两下:“我就要这张桌子,你听懂了吗?”店伙计小鸡啄米似得忙点头,吓得一句话不敢再说,这时店掌柜慌张跑过来。

店掌柜跑到那少年跟前,行了个大礼,脸上肉笑作一团:“马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马公子笑笑,又拍拍掌柜肩头,道:“还是刘掌柜会说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刘掌柜道:“公子吃了吗?”马公子道:“还没呢,这不看上个好座位,店小二大哥又不舍得给我,我正犯难呢。”

刘掌柜回头瞪一眼店伙计,怒道:“还不快滚。”店伙计悻悻跑下去。刘掌柜又弯腰到那两个参客面前,道:“二位爷,烦劳您二位挪个座。您二位辛苦辛苦,一会赠您二位一壶好酒。您二位看。”一个参客听了后冷笑道:“俺弟兄关内关外走一遭,就有几天两银子,谁他娘还在乎你一壶酒。”刘掌柜忙点头道:“二位爷说的是,您二位拔一根毛比小的腰都粗,可是那也得请您二位换换地方,还请您理解理解。”另一个参客狠狠把酒杯摔在桌上,道:“爷爷吃饭也掏钱,这小白脸凭什么要爷爷给他挪地方。”

刘掌柜抬头看,那马公子面色铁青,显见得是不高兴。刘掌柜又忙劝道:“我这是为了你们……”刘掌柜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这位朋友说得好,咱们弟兄有钱吃饭,凭什么给小白脸让座,是不是刘掌柜跟着小白脸有一腿,插过屁股啊。”说罢,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马公子脸色苍白,手颤抖着握紧剑鞘,回过头看,说话的是一个醉醺醺的虬髯大汉,一个形貌猥琐的汉子正努力抱住他,把他按回椅子上。猥琐汉子又举起酒杯,冲马公子说道:“我大哥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还请马公子见谅,不和醉汉一般见识。”马公子本待发作,可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多说,哼一声,又回头看那两个参客。

那虬髯大汉正是屠彪,他喝酒上头,听见马公子逞强欺人,忍不住出口,完颜极则忙抱住他,又跟马公子道了歉。几人坐定后,完颜极埋怨屠彪:“大哥,你还嫌咱们的事少吗?陆家已经够咱们头痛的了,我看这个马公子非富即贵,不是善茬,你惹他做什么。”一旁的裴关大声道:“二哥,我就不知道你怕个啥,他妈的咱们关东……”

“闭嘴。”完颜极吼道:“喝酒还这么多废话。”裴关遭了训斥,不敢再说,只有又低下头,怏怏不乐喝酒。完颜极又低声道:“你两个赶快吃饭,完事后咱们快离开这里,我心跳得厉害,总怕有不好的事发生。”裴关笑道:“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好怕的。”完颜极冷笑两声,指着马公子背后几个大汉,道:“你看他背后那几个人,太阳穴高鼓,显见得内力不弱,这少年有些背景,咱们没必要得罪他。”又加强语气看裴关:“你可听清楚了。”

裴关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到旁边桌上传来杀猪也似的一声吼叫。完颜极回过头看,是一个参客被锦衣大汉握住手腕,摔倒在地,那参客歪嘴咧牙,身子发抖,嘴边都流出了口水。再看那大汉,一脸坏笑,显得轻松。

另一个参客见了,忙指着马公子说道:“你,你们简直没有王法,你们这些,这些混账。”“王法?”马公子偏过头笑笑,又伸手拍拍那参客脸:“我告诉你,辽城里面,我就是王法,你若看的不够仔细,我再叫你清楚瞧瞧。陈师傅,给他看看什么叫王法。”

马公子话音未落,身后走出一条大汉,八尺身材,立若泰山,大踏步走到那参客面前。那参客见了大汉这气势,吓得节节后退,大汉却不依不饶,慢慢走上去。脸上的笑容略带骄傲,仿佛猫盯着一只老鼠。

屠彪见了,不忿之心又起,愈待起身,却被完颜极按住。完颜极道:“哥哥,切不可意气行事。”屠彪心底焦躁,可还能听懂完颜极话里意思,哼一声,又坐回去。

参客一直后退,不期撞上柜台,伸手向后摸,没有了退路,大汉已经欺到跟前,参客见后退无路,索性不再走,反而硬起身子,一拳砸过去。大汉见他拳头过来,也不躲闪,这是脸上挂笑瞧着他。待拳头到了身边,才猛地出手,紧握住那拳头。参客想要抽手,却觉得拳头被钳子夹住般疼痛,头顶汗水直流。再看大汉,仍旧笑眯眯瞧着自己,只不过脸上多了几分得意。

参客大怒,吼道:“我操你奶奶。”另一只手跟着砸向大汉脸。大汉微侧头,躲过拳头,膝盖前曲,撞向参客小腹。参客觉得小腹一阵酸痛,弯下腰。大汉低头问道:“小子,还骂吗?”参客一手捂着小腹,慢慢抬起头,咬牙道:“我,我不骂了。”

马公子这时缓缓走近,到大汉身边:“陈师傅,他好像还不太服气。”大汉偏头问道:“还请公子教个法子,让这位朋友心服口服。”马公子道:“那就让他飞吧。”大汉点头道:“那可是便宜这小子了。”马公子道:“我爹叫咱们出来,是为了陆大人的事,有人不服气咱们,这次就先便宜他们。下次再见了,再给他好看。”

大汉笑笑:“那就听公子的。”说着话,也不顾参客反应,抬脚一踢参客身子,把参客踢到半空,右臂勒紧参客胳膊画半个圆,稍一用力,轻声一喝:“走。”参客整个人成了一只木桩,冲破门帘,径直飞出。

马公子见了,盯着被参客撞破的门帘笑道:“陈师傅的本事……”说着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原来那参客竟又顺着破了的门帘飞了回来,还笔直站在马公子对面,两只眼睛盯着马公子,眼里写满恐惧。

马公子还没察觉,那参客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倒在马公子面前。直到此时,参客才回过神,倒在地上大哭出声。马公子眼睛盯着门帘,一摆手,陈师傅上前,踢开参客,眼睛也盯着门帘。

刚才陈师傅动手欺负参客,裴关便要出手,又被完颜极拦住,这时见了这状况,三人都吃了一惊。要知道,把一个人从屋外扔到里面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要把一个人安稳扔进屋里,还能站立可要真本事。三人见了,也是一骇,都盯着门口。

屋里众人迟疑之际,门帘慢慢挑开,走进来一个少年。那少年十八九年纪,身材修长,面貌俊朗,腰间悬一把青铜长剑。当下虽是寒冬,那少年衣着却不多,只穿了一件麻衫,样子破旧,却洗得干净。少年脸冻得通红,一双眼睛苍鹰般盯着屋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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