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套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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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完全没分,但是说好的永业田一分没有,阖家连露田总共才分到12亩,而且全是贫瘠的土地,根本无法种黍米。”

“无论如何,分了田应该……”刘牧之说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地问题。

以前没有田,但是也不用交税啊!

有了田,入了户籍,也就意味着被纳入征税范围,如果征收的税比所分得的田地的收入还多,岂不是越分田越穷。

隋朝的税收制度下有没有这种可能?答案是有。

按照隋均田制的标准,每一名21岁以上男性可以分得80亩露田,20亩永业田,已婚妇女分40亩露田,未婚女子和未满21岁男子不受田。

因此,隋朝在制定税收标准的时候是按照授予100亩田的标准制定。

隋朝税收的基本单位是一床,即以一对夫妇为单位,无论这对夫妇分到多少土地。

如果均田制正常实施,给每一个百姓分足量的土地也就罢了,可无论是刘牧之所知还是所见,隋朝的均田制都无法正常实施。

隋朝均田制在制定之初就存在问题,也有可能是杨坚本人也知道这个政策有缺陷,但是篡位之初为了安稳人心,也顾不上其他,故意这样制定政策。

饮鸩止渴短期内确有效果,隋朝前期得以快速稳定人心,土地政策确实是一方面原因。

等到国家稳定,再想改变这个政策就尾大不掉,连杨坚也无法解决弊端,召集所有臣子商议依旧无计可施,有些东西一旦定下就非常难改变。

隋朝均田制是以官府在关中地区掌控的土地为标准制定的,关中之前属于北周。周武帝宇文邕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君主,在位时期疯狂集权,增加天子的权柄,不断加强对关中的掌控,抑制门阀兼并土地,制定了极为严苛的防止兼并土地的政策,规定侵占土地达到一定额度直接处死,使得北周在关中地区掌控大量土地。

隋朝继承北周的基础,也继承了北周对关中土地的掌控,获得大量土地,可以给关中地区百姓兑现诺言,分够100亩土地。

然而,宇文邕只有一个,南陈和北齐门阀世家掌控的土地不是那么好获得,总不能指望宇文邕做恶人把南陈和北齐门阀的土地掠夺过来,给杨坚再当一次好人,分给百姓。

最最关键一点,即使隋朝把天下所有的土地都收归国家,也无法做到给每一个丁男分到一百亩土地,那个土地加起来总量即使放到现代依旧是天文数字,根本就无法完成。

刘牧之从漳南县田册上所见,也证明这一结果,漳南县多的情况是一家人总共才分得三四十亩田。

尤其是大业五年过后,一家人更是只分到二十亩田左右,其中八十亩的差额到哪去弥补?

官府可不会吃亏,不管分到多少田,到时候就一律按一百亩交税。

什么,没分够一百亩田?

“明日”再说分田的事,无论如何,先把税交了。

无论是大索貌阅或是欺骗、亦或是检举,都是为了让没有户籍的流民入籍,只要流民入籍,生死就不由自己掌控。

以后,官府可以通过户籍精准的向原本隐藏在乡野的流民加税,本来流民属于隐形人口,官府的赋税无法加到流民身上。

经过官府一通神奇的操作,用少部分土地成功把那些流民纳入征税范围,扩大税收。

刘牧之理清思绪,对刘七说道:“你的意思是,官府没给你家分够足够的土地,但是却要汝按照一百亩土地的份额缴税?”

“是的,不只是如此,入籍之后还有徭役,父亲和大郎都因为徭役而死。”

“我本来也要服徭役,有幸遇到大郎得以生存。”

刘牧之非常默契的没有问刘七家里其他人,刘七孤身一人在他家已经说明一切。

刘七长吁一口气,哀叹道:“唉,当初父亲就不应该贪图官府分的那一点田,白白弄得家破人亡。”

刘七自言自语,语无伦次,“也不能怪父亲,谁能想到官府居然如此狡诈,竟然欺诈我等小民。”

刘牧之不寒而栗,这一招预先取之必先与之真是取民骨髓的好办法,真特么阴损。

真是地狱笑话,当流民时不分田,虽然活得清苦,但至少活着,等到分了田,反而活不下去。

刘牧之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苛政猛于虎,猛兽能有苛政可怕?

两天后,刘牧之终于把粮草分发完毕,准备退往高鸡泊。

这天晚上,刘牧之找来刘黑闼,说道:“窦建德是你我相识的朋友,吾等起兵能够成功全赖窦建德的助力,按理我等应该登门道谢。”

刘黑闼闷闷不乐,抢着说道:“我曾提议去拜访窦郎,为何大郎不同意?还阻止其他弟兄去拜访窦郎,违者军法从事。”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刘牧之面不改色,“我等是反贼,不能连累了窦建德。”

“却是如此,不能去找窦郎,不能连累他。”刘黑闼抓耳挠腮,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他们是反贼,去看窦建德,窦建德岂不是也成了反贼,不能害了窦建德。

“可是现在我等即将离开,不能不辞而别,不如今夜乔装打扮一番,去见窦建德一面,顺便劝说窦建德随我等举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两人火速改头换面,牵着两匹马直奔窦建德家中。

窦建德家中,窦建德正在独自喝闷酒,丝毫没有因为漳南城被反贼占领而担惊受怕,心里反而有一点不满,刘牧之几人成功了,居然过河拆桥,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他把刘牧之等人当兄弟,刘牧之把他用完就扔,实在是太过分了,让他心寒。

一碗酒落肚,窦家娘子突然告诉他,门外两人自称是故友,不日就要离开,特地前来见他一面。

听闻故人来访,窦建德的酒瞬间醒了半分,思忖到:这么晚了,会是哪两位故友来访?不会是刘牧之吧!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窦建德瞬间酒醒,亲自出门去迎接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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