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蟒腹,遇蚌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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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腹腥臭,九尾跪伏在一处平稳之处,秀眉紧拧,大滴大滴的汗珠自淌下,喉咙中是低吼呜咽的声音。

重得了丹珠,却也似乎得了些其他的东西,不断有陌生的零碎记忆从脑中闪过,神识不断地受到冲击,九尾头疼欲裂。

“你知无达否?”

...

“我不要你的丹珠,把你的此生的情换来与我,你换是不换、”

...

“我、我想护他周全、”

...

“你恨他吗、”

...

“拿上你的剑,去杀了他罢。”

“那不是我、不是我、那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海中显现出来的画面,自己一袭鲜红的衣装,立于一座死寂的尸山之上,脚下踏着的,是一个不过三四岁女孩的胸膛,她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一般软软地躺尸山之上,瞳孔散开似在遥遥望向别处,遥望四周,尸横遍野,死气漫天。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那不是我!”九尾怔怔地不断摇头,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目光无神的地四下张望,“我的剑呢?我的剑去哪了!不更?不更!”

不更是九尾的那柄长剑。

唤了两声却不见它如往常一般飞来,九尾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去管脑子里出现的那些可怕的画面,那些都只是幻觉罢了。强忍着剧痛,九尾踉踉跄跄地迈出步子去寻它。

这蟒身盘结起来似一座小山,九尾一边避开眼前的阻碍和污秽,一边大声寻着不更。不更自从被九尾从那红衣女子头顶处拔出后就一直随身带在身边,不只是出于对那红衣女子的丝丝歉意,也是因为用的顺了手,便也就留下了。它是一把凡俗之剑,只是被九尾注了些法力才会有了行动的能力,但是说到底它还是一把无灵之剑,等到剑身中的那一点点法力耗尽后,任九尾如何呼唤,也再无法做出回应了。

头中的痛楚还在逐渐增加。

...

“你道这世间众生无心肝,你可知、这世上最无心、最无肝的那个,就是你啊...”

无数的画面交替后,九尾最后看到的一幕,是一个宫装华服额前镶紫色花钿的女子跪坐在身侧,泪眼婆娑,那个视角九尾的视线有一阵的模糊,而后眼皮终是无力的垂下。

脑中终于是安静下来了,这让九尾如获大赦,提神聚气,将法力浸润全身重新充斥四肢百骸。这嘈杂纷乱后突然的寂静让他的听力更加灵敏,隐隐有嗡鸣之声,是不更?

循着声弓腰去了,真的是不更。

不更周身有些许银光围绕,正往一处血肉屏障中冲撞着,发出嗡鸣之声,冲撞之力一下比一下弱,最后维持不住,掉了下来,剑身黯淡,微弱的银光一闪一闪,像是将要耗尽法力,呼唤九尾再为它注些法力的样子。九尾重新执起不更,掌中重新注入些法力入剑,不更重新散发了银光,比方才要闪耀很多,剑身嗡鸣,像是在示意九尾去攻那一处。

不更聚灵了?

心中虽然是有些疑惑,还是聚力向那一处刺去,蟒腹坚实,与剑尖相触,发出铁石相击的刺耳声响,不更的剑身都微微弯曲,但却连分毫的痕迹都没留下来。

“这蟒妖的修为不低。”九尾沉思,困在这蟒腹之中,当真是一处死局,若再不想办法出去,就真的要死在这了,对蛇蟒一类,应是要用雄黄的,眼下这般处境,他怎么会有雄黄这种东西?

若是正在化蛟期,那、

九尾心间一动,提着不更,开始在蟒腹中来回走动,不更的剑尖贴着腹壁上下滑动着,前前后后来回走了几圈后,九尾眼中一亮,转为双手握剑,对准一处,使全力狠狠捅了进去,刺啦一声,鲜血淋漓!

巨蟒瞬间开始疯狂地挣扎,九尾拼命按住剑柄稳住身形,手中飞快地重新聚力,向旁划去,就着蟒妖挣扎的劲力,又剖开长长一道口子。

“吃我?我让你吃!”九尾咬紧了牙,憋屈了这么久,总算是忍到了这个时候,他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妖呢,“还想化蛟,化你爹的叔伯兄弟!!去死吧!”

剑锋顺势一转,双手高扬,生生将巨蟒打横截断,九尾飞身从蟒腹中跃出,落在一处山石之上。

这是一个不小的山洞,周遭尽是光裸的石壁,却不知为何的竟是生了不少茂盛的盘枝怪树。

洞顶的壁上有荧荧的光亮洒下,九尾抬头,这山壁上密密麻麻地镶了不少的夜明珠和会发光的宝石,乍一望上去,倒像是漫天的星辰,这蟒妖还挺有品味。

“你、区区一个百年小妖,怎么可能...”蟒妖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怒吼,蟒身断开成两截,后半截身体还在不停地翻滚着,腥臭的污浊不断地自伤口流出,漫了一地。

“本是同族,你对我出了手,就要做好这个准备,”九尾抖抖剑柄沾上的黑红的蟒血,微微喘气,“因果有报。”

蛇修久而做蟒,蟒修久而为蛟,蛟修久而化龙。这般的修炼是没有时间的定数的,靠的完全都是天定的造化,天命叫你成龙那便就成了,若没有这番造化,饶是如何强求也不可得的。

蟒生双爪为蛟,化蛟期是一定要专注闭关的,可这蟒妖却因为感受到九尾吐珠后丹珠散发的奇异气息,强行出关去夺取,还将九尾一同吞下,妄想得其修为来为己所用。吞噬同族乃是魔物的做法,这本就有悖天道。

九尾曾经读过的一本书上写过,蟒化蛟,生双爪,头顶有角出。九尾注意到,这只蟒妖才生出一只爪,便提了不更在蟒腹中戳戳点点,找到了即将生出第二只爪的地方,整个蟒腹坚实,唯独那一处柔软异常,蟒妖便是被抓住了这最后的弱点,得了这么个下场。

“本座苦修六千年,两百年时便就化了蟒,却是整整熬了五千多年,才终于等到这化蛟的机会,都是本座自己争来的,有何错?什么因果报应,若不为己,天诛地灭!”蟒妖口中不断溢出黑红的血水,双目涨红,“我等了这么久,我不想再等了下去了,这天命不公,为何要如此待我?我怎会有错,错的是你,你为何要出现,你若不出现,便就无此事了,都是你的错、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蟒妖不再挣扎,浑身颤抖着,如魔障了般口中喃喃念着,眼中的怨恨越来越重。

九尾扯下系发的发巾,将它铺开来盖在蟒首之上,遮住蟒妖的双眼,左掌伸进发巾之下,覆于蟒首的额间,口中低诵,这是泰山府君传于世间的往生经文。一遍一遍地低诵,不知道多久之后,九尾终于感觉到蟒身不再颤抖,“去吧,莫再执着。”

好一会儿后,九尾终于站起身来,随手将不更插进一处山壁上,随意地拢了披散开来的青丝,漫不经心道,“大麻烦解决了,那现在,聊聊咱们俩的事情怎么样,嗯?”

不更不着痕迹地晃了晃,一人一剑对峙了好一会儿,不更终于忍不住地动了,目标不是九尾,而是那具巨大的蟒身。即使是失了魂魄无法力伴身,蟒妖尸体的皮肉仍是极为坚硬。既然已经被看穿,那便就不需要再掩饰,不更银光大亮,在蟒身上找准一处狠劈几剑后还真是将蟒身破了开来,可那伤患处除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洞再无其他。

“你是在找这个吗?”九尾摊开左掌,掌心正躺着一颗浑圆的荔枝大小的黑亮珠子。

“卑鄙、”终于开了口,这声音好生熟悉,是那日在青楼被九尾斩杀的那只红衣生鬼。

“能不能换个词、老不出门,不会连骂人都不会吧?”九尾手中把玩着那珠子,笑靥如花,“要不是我伤这蟒妖的那一刹瞥见你偷偷地在吸蟒血,不然还真是察觉不到,你藏得还真够深的啊,摄魂蚌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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