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掩埋虚假的纯白之城(四)(2 / 2)
污泥越来越多,已经漫上了佣兵们的腰部,有佣兵承受不住痛苦,稍微向后撤退了一点。
只要不全线离开阵线,防御阵就是有用的,但处在最前方的佣兵为了保住现有的阵线,只能承受更多的压力。
“嘶!”
最前方那位佣兵倒吸一口凉气,但他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咬紧了牙关。但没一会,压力减小。
原来是刚刚后撤的那名佣兵再次顶上,甚至还往前了一点。
这种轮番上场的方式虽说会让现有的佣兵们承受更大的压力,但确实能有效延续防御层的持久性。
可污泥再多下去,佣兵们也不得不缓缓缩小防御圈。
身后的安全区域已经越来越窄,有佣兵感觉到自己已经贴到了人群的身上。
“请大家靠在一起,我们需要空间维持防御阵!”
他大喊道,可下一刻,一个干瘦的男人用力将他往外推去。
“嘎啊!”
被强行推出的痛苦令这名佣兵惨叫出声,他愤怒的回头,却看到身后的男人眼中闪过精明的光。
“佣兵大人们。”
男人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佣兵向前抵住。
“咱们的安全空间已经很小了,既然你们受到委托来保护我们,就应该奉献一下自己对吧?”
他继续用力,已经快将佣兵推出了防御阵。
佣兵被这一推,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力气,但更让他惊恐的,是被保护着的那些平民的目光。
“对啊,对啊,只要你们在前面我们就是安全的,那你们就努力一点啊!”
一个女人叫嚷着,她从人群中站起身,刻意抵在另一名佣兵身后。
“明明早这样就好了的,我们甚至不用担心穆拉的侵袭,只要你们一直在我们前面就好了吧?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个防御阵用出来啊?”
身后有更多人骚动起来,几乎只是片刻,所有佣兵的身后都站着一个或几个平民,他们一起将一直保护着自己的佣兵们挡住,任由他们在污泥的侵袭下发出痛苦的怒吼。
佣兵们被人群向前推动,喉咙里涌出痛苦的悲鸣。但已经魔怔了的群众哪管这些,他们只是用尽全力将佣兵们挡在自己身前,甚至没有注意到佣兵们防具上的光已经微微闪动,似乎到了即将要熄灭的地步。
柯达亚是一名稍显稚嫩的年轻佣兵,参与这场委托的原因仅仅是想帮家中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在秋天之前凑够下一年的学费。
他的身后是数名平民,其中不乏有比他年长的多的人在。也许是害怕这件事之后会被佣兵们报复,很大一部分人站到了看起来更为无害的柯达亚身后。
“放开我!啊啊!”
被强迫抵在防阵最外侧,柯达亚痛苦的呻吟着,身躯因为过度的疼痛而开始痉挛。
但人群死死将他压住,任由柯达亚的躯体被污泥侵袭。
没有人看到,柯达亚身上的防具已经开始崩解。
眼前发黑,被极端的痛苦折磨到完全失去意识之后,被佣兵们勉强维持的防御阵一瞬消失。
没有了阻挡,污泥霎时汹涌而入。
窒息、疼痛、不干、愤怒。
在被污泥吞没掉的那一瞬间,大胡子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情绪。
周边人群发出凄厉的哭叫,那些内心充斥着恶的,放任恶的平民们惨叫起来,没有魔力护具的他们甚至比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佣兵们更快受到污泥的侵袭。
大胡子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内心依旧涌上来一阵快意。
“活该。”
黑泥已经破坏了身上的防具。没有防御阵,这也不过是最低阶的魔力器具而已。
但是明明已经是最后了。
大胡子吐出一口气,心中却还有些不甘。
“想活下去。”
“旧时的光诉说来自高天的指引,名曰希望,称为神迹。为吾等祝福、救赎乃至审判的至高之神啊,请留下您的慈悲,您的身形,为信仰您的吾等显出光明前路吧,神之显迹!”
一个女声从大厅之外响起,伴随着一阵强光,所有的黑泥都在一瞬之间消散无影。
不知从哪传来的力气,大胡子勉力的睁开眼睛,刚好看到身着修女服饰的女人与释放风魔法男人一同走进大厅。
“克洛希亚大人......”
“巴列斯!”
看到倒在地上的大胡子,女人焦急地冲了过来。
“利比安!快!”
她看向身后身着法袍的男人,男人点了点头,轻声呢喃起晦涩的咒语。
轻柔的风从大厅中唤起,细嗅之下,还能闻到风中幽谷花的香味。
伴随着清风微抚,佣兵们身上的伤逐渐开始恢复。
但并不是所有佣兵都在咒语中治愈了伤势,有一些佣兵和平民伤得太重,魔法已经不能起到作用。
被治愈了一些的佣兵已经自发行动起来,将这些受伤的同伴送到二楼上面,但平民里一些熟悉的面孔,比如第一个抵在佣兵身后的男人,他无力的倒在地上,有些缝隙里的污泥顺着衣角攀附到他的身体上。
“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痛苦的滚动,哀求着想要被人扶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啊啊啊!”
污泥并不多,只要能有人拉他一把,他就可以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来。
听到求救声的佣兵们站成一圈,却只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许是知道了不会有人拯救自己,男人痛苦的哀求声逐渐减小,取而代之的是恶毒的咒骂。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啊,我有什么错?贱人!我诅咒你们!去死!去死!”
污泥渐渐布满那人的身体,经过一阵无望的抽搐后,男人抱着极端的恶意死去。
克洛希亚站在一旁,等这场闹剧结束,这才施以魔法,将尸骸上再次蔓生的污泥除去。
二楼的房间内,有人从房间里搬出了部分桌椅铺成了简易的病床。那些魔法未能治疗的佣兵和平民们就躺在这里。
利比安闻着空气当中的赃污气息,眉头微微皱起。
被风祝福过的魔力流过伤患们的身体,为他传来不详的讯息。
诅咒?
楼下,克洛希亚看着仍在从街面源源不断的没入酒店的污泥,面色凝重,她刚想再次释放净化,可一个惊悚的猜想令她改变了主意。
她用食指在地板的缝隙处勾出一点黑泥,随即放出教廷特意为了某个群体而习成的魔法。
黑泥在她眼前疯狂的颤动,像是在恐惧她的某个部分。
她抬起头,恰好与从二楼投射下视线的利比安对视了一眼。
“你和我想的一样?”
利比安下楼,轻轻走到克洛希亚身边。
克洛希亚点点头。
看着黑泥在光元素力的作用下化做无害的半透明液体。
克洛希亚语气沉重。
“恐怕圣城之中,混入了一名魔女。”
“利比安大人!”
背部裹上了绷带的巴列斯突然从人堆中站了出来,他的神情焦虑,额头上隐隐有汗水滴落下来。
克洛希亚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索瑞娅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丢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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