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薇的离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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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好的,马上来。”店里响起了店长粗大的嗓门。“薇薇,任冉,店里到货了,你们两个去商场后门把东西搬进来,摆在货架上去。”

“啊?又到货了!怎么这么倒霉!”张薇薇嘴角大大的向下撇着,小脸上的五官已经全都皱在了一起,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嘟囔着。

“天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到货!”任冉也忍不住抱怨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生就是这样,往往在你不顺的时候,它会告诉你,什么是更不顺。

“你们两个磨蹭什么?赶紧去,送货的人还等着呢。”

“知道了店长。”任冉轻答一声,拉着哭丧着脸的张薇薇进储物间拿了拉货的单板车,朝着商场后门走去。

“冉冉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感觉我要崩溃了。”出门在外的生活谁也不容易,一起患难的朋友总比欢乐的更显默契。荏苒懂张薇薇说的不易,初出社会的憧憬,对自由的渴望,对新生活的向往,变成成倍的辛苦反馈到她们身上,这个世界就是要告诉她们,没那么容易,她一分不差的感同身受着。

“再坚持坚持,想想我们来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吗?”

“工作真的太辛苦了,还不发工资,我看我还没闯出来就先饿死了。”

“不会的,今天会发工资的。”

“佛祖保佑,最好会发,我不想饿死在上海。”

两人磨磨蹭蹭走到了商场后门,大大的蓝色货箱已经被抬下了三箱,三个箱子装满了店里需要的货品。

“天啊。”张薇薇长叹一声,双手不自主的抱头揉着脑袋,烦躁的情绪欲加升腾起来。

“来,我们一起抬上车吧。”

强打着精神的两人搬运着一箱又一箱的货物,拆箱,擦拭,整理,摆架,做不完的工作,一分一秒的煎熬着两个人的心。

张薇薇只觉得头重脚轻,面前的事物变得越来越模糊,大滴的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流进眼里,像被盐水浇着伤口一样,刺痛的很,不自觉的便抬手想要擦拭眼睛,却感觉手上某种东西一滑,啪的一声,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她一个激灵,定睛一看,是自己手上的一瓶保湿水摔在了地上,她啊的一声,身体快速的趴了下去,想要捡起来,泪水瞬间就充满了眼眶,不自觉的抬头像店长的方向望去。

三十几岁的女人,带着几分沧桑,几分狠厉,人还未到先闻其声,骂骂咧咧的像着这边快速走来。

张薇薇已经吓的全身抖入筛糠,任冉也连忙跑了过来趴在张薇薇身边安抚着她。

“算了,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打碎的化妆品照价赔偿。”店长说道,带着她无可奈何的表情,也不好太过责罚,只好抛下这句转身离去,隐隐约约任冉似乎还听到她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公司招这些未成年来工作干嘛,这不是只自找麻烦吗,屁大点的小姑娘会做什么,尽添麻烦”。

各种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张薇薇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任冉,大滴大滴的眼泪如狂风暴雨一般落得不停。

“没事没事。”任冉也只得抱着张薇薇,轻拍着她的背默默安抚。

“任冉,我想回家。”满脸泪痕,带着更咽的声音,眼神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任冉出奇的没有再劝说,在学校的三年,哪怕是和别的年级的女人拿着皮带互相打架,也没见张薇薇像今天哭过,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有自己才有资格选择,不管再怎么不舍,她们终将要分离。

张薇薇走的那天任冉也没能去送她,原来公司不是学校,工作不是学习,她也不能再肆无忌惮的想学便学,想走便走,她只能抽出上班前的半个小时,与她相拥告别,眼泪满眶,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那句再见还是张薇薇开的口。

“任冉,公司说把你调去北京,还有一个你同班的同学一起去,你愿意去吗?”赵小雨说道。

“好,我去。”

直到走的那天,任冉才知道原来那个店长的名字叫赵晓雨,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她曾经梦想的城市,因为朋友的受挫离开,在她眼里早已失去了温暖,她渴望朋友,渴望新的希望。

从上海到北京的火车上,她见到了要和她一同去北京的同学,刘雪,刘雪与任冉在班上并不是很熟悉,刘雪是一年级下班学期的时候转校来的学生,她是春朝的学生,有一些中学为了保障升学率,会只让一部分排名靠前的学生参加高考,那些没资格参加高考的学生,就提前一个学期进入中等职业院校,这时候入学的被称为春招,刘雪是秋招来的,秋招就是那些有资格参加高考,却并没有考上的学生。入学时间差了一个学期,那个时候任冉与张薇薇和几个同宿舍的同学已经建立起了革命友谊,对于秋招来的刘雪自然不怎么熟悉,仅仅是一个班级认识的同学而已。刘雪个子比任冉上半个头,皮肤也更加白皙,脸型长得算是比较接近鹅蛋的,眼睛带着一点桃花眼,嘴唇薄而有些,看起来倒是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

秋天的初冬已是细雨丝丝,风中带着冷意肆意穿透人们的身躯,路边的人们裹了裹御寒的棉衣,形色匆匆。荏苒平趴在火车卧铺车厢的上铺,目送着窗外也许是回也许是来到上海的旅人们,她的对面是刘雪,笑吟吟的不知和谁打着电话。她的中铺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一声也不吭窝在被子里睡着觉,最下铺是一对母子,妈妈还算年轻,不断地对着小孩说这话,小男孩三岁左右的样子,许是第一次乘坐火车,饶有兴致的对着周围指指点点。

来往的旅客带着各式口音,交谈着,询问着,客气着,偶尔还有乘务人员提醒大家注意安全的声音。荏苒只是静静看着,却并不出声,她常常觉得这个世界是神奇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又与某些人带着亲密的联系,为什么她是她,我是我,我不知道她的感受,车窗外的人有多冷,小孩子眼里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刘雪在和谁说着什么呢?太多太多她不懂的,想知道的,天马行空的想法,更多的却是张薇薇走时候带着哭腔的脸,让她觉得梦想似乎离她并不那么近,种种场景在脑海里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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