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关心则乱（2 / 2）

国子监每日下午申时就放课了，便是阿凌有再藏书楼读书的习惯，平日酉时正也就能到家，可这些日子不知什么原因，每每都是日落西山，天将要黑时，对方才就迟迟归来，这不免让她有些担心。

莫不是学堂中出什么事了？

沈凌夹菜的筷子一顿，面色并无波动，只平静解释道：“半月之后季度考试，我初来乍到，又得韶师推荐才能入学，定是要比平时更用心些才是。”

“这倒该当如此，凌哥儿能进国子监，全是韶先生的功劳。”

秦蔓枝看了眼女婿，并未如女儿一般担忧，而是信心满满，笑着说道：“这回就再考个第一，也好给韶先生挣番脸面。”

沉默之下，青年微微点了点头，但一旁的庄可卿确实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微蹙了眉头，静静不语。

不对，阿凌肯定是有什么事在瞒她。

饭后，庄可卿催着娘带阿满先休息，自己则是同沈凌一起收拾了碗筷搬到井边去洗。

春天的月亮既亮又圆，清风吹拂中，暗香隐隐，庄可卿坐在一旁，注视着青年皎白修长的手指默默出神。

“可儿，可是有话问我？”沈凌嗓音清澈间又带了丝成年男子的暗哑，听在耳中，莫名与这春夜添上一丝朦胧之意。

庄可卿未曾回答，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视线一转而过，望向了黑蓝星夜中的一轮明月。

“阿凌，你我相识微末，不管是在二里村，还是在沁缙州，互相扶持才能一路安然，而我从来待你坦率，所以不希望你还有事瞒我。”

月色如银，洒在她的发梢，肩头，星光落于那双水润的杏眼之中，光彩熠熠。

沈凌看着那双眼睛，沉默半晌，才微阖眼帘，缓缓说道：“魏国公之孙与长公主世子立有赌约，定三日后比试诗、书、策三项。”

庄可卿一听此言，转瞬便问：“那阿凌是答应其中一人代为应战了？”

“嗯，我已应小国公之邀。”

京城权贵云集，一个公主世子，一个国公之孙，任凭哪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庄可卿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阿凌还要牵扯进去，徒增烦恼呢。

这个比试该是与之前州学大比全不相同，稍有不慎，便会沦为权贵意气之争的牺牲品。

明年就是会试，阿凌何故……

“小国公应我，若是此番能胜，当会允我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

青年眼中倒映着庄可卿讶异的表情，他笑意浅浅，带了些许微凉的手指抚上了对方的脸颊，温声言道。

“可儿聪颖，又有大才，但京城不比旁处，虽是极尽繁华，可权贵势力交错复杂，你若经商，必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到得那时，小小一个左家，根本不能护你。”

闻及此言，庄可卿先是一震，接着又是一股莫名的怒气窜到胸口。

“那左公子的五福记呢，如今花茶生意蒸蒸日上，再就有原先薯酒做引，难道这京城，就不曾有人动过心思？”

沈凌静静看着面前略带了些情绪的姑娘，眼中受伤之色一闪而过。

“可儿如何知道左家背后无人可靠？”

庄可卿不禁一愣，呼吸都是一滞。

“左家背后的靠山其实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裕王。”

“若是无有裕王在后，左家之前的薯酒生意都是做不了的，更遑论如今。”

说到此处，庄可卿的气势已经明显弱了下来，“可，可大不了我便不去做买卖就是，卖些方子也没关系的。”

沈凌闻言，并未急着回答，而是伸手将她落于颊上的发丝拨开，语气坦率又纵容。

“但我明白可儿志向远大，是想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不是吗？”

“而且，我也不想再发生沁缙州那样的事了……”

青年沉声入耳，庄可卿自是知道阿凌所说就是那次自己被通判邹城抓走威胁之事，一时心口翻腾，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