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与绿（1 / 1）

世界，就如同镜面一般裂了，白舟眼前恍惚，裂缝就如同不存在这个世界一般的突兀，让的裂缝后方的世界都变得梦幻起来，这个世界仿佛因为裂缝的出现而被错开。他有些害怕，此处的异样让他想要逃离，但又不知白雾之中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与他不同，周围的一切都欢呼了起来，萤火飞舞，草木飘荡，雾霭翻涌，眼前的世界都活了过来。

“嘭——”

裂缝破碎，世界就如同玻璃被打破，无数的碎片带起银色的拖尾滑过，无色的碎片看去就像水面产生的波纹，将平镇的世界卷起，又像通过火焰上方的热浪看过去的世界一般产生了扭曲，每个碎片上都倒映着这个山谷的画面，奇妙又梦幻，仿佛这里变成了虚幻的世界。

白舟看着如雨般密集的碎片，下意识将手护在身前，想用微不足道的力量保护自己。

绿光奔袭，草木生长，它们就如同枯萎的树木，碰到久违的雨水向着碎片迎了上去。唯有白雾，哪怕在碰到萤火会被蒸发，都会选择与之针锋相对，竟在此刻有了退却之意。

疼感并未传来，那些袭向自己的碎片，在快接触到自己之时，竟产生了一圈圈涟漪，便没入了身体里面，没有痛感，没有任何异样，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了任何反应。

他不知是好是坏，没有像星海般的萤火与海洋般的草木一样，是疯狂的争夺着那无色的碎片，而是就这么站着，也不抢也不躲，就只接受朝自己袭来的碎片。可这碎片如同雨水般密集，有大有小，必然存在漏网之鱼，可那白雾，却像是如临大敌，被碎片射入的地方更是产生了旋涡，变得暗淡了几分，白雾翻涌，像是发出无声的咆哮。

碎片雨逐渐细小，露出了裂缝中的世界，虽说碎片雨声势浩大，但裂缝也只不过蔓延到了半人大小，就像这个世界凭空出现了一道虚掩的门一般，露出了裂缝中的世界，白舟看去，举起相机，却只拍到了青色的石砖。

经过了“雨水”的洗礼，绿色的萤火变得更加清脆，草木变得更加有了生机，唯有白雾，变得暗淡，原本白到浓稠，甚至让人感觉到粘腻的雾气，竟然开始掩盖不住夜晚的黑，白色的雾气夹杂起夜晚原本的颜色。

银雨就似是馈赠，当赠礼结束，门户开始缓缓愈合，见此，萤火虫群飞舞，振翅声逐渐高鸣，草木无风自动，它们像是在担忧。而白雾似吐露，浓稠的白色如同水中绽放的颜料，自迷雾深处滚来，弥补着山谷周围的虚幻。

一只萤火虫轻附于一株草木之上，那株草木停止了舞动，萤火虫闪烁着光芒，二者像是在商榷着什么。白雾依旧不停的翻涌，就好似豺狼环视，它在等待裂缝的闭合！

下一刻草木疯涨！无数的草木就如同触手一般攀附在裂缝的边缘，它们想将裂缝再次打开！而裂缝似乎也被触怒，吸附在边缘的草木被无情的割断，被割断的草木就像被抽离魂魄的躯体，无力的耷拉与地面之上，可那空出的位置又被其他草木替代。白雾似乎也被它们疯狂的举动吓到，也不顾边缘处荧光的驱逐，开始强行渗透。

白舟看到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却残酷，他知道这场战争也决定着他的生死，可他无能为力，无法左右这场战争的走向。在草木的前仆后继之下，裂缝竟然停止了愈合，萤火虫群开始骚动，无数的绿芒如同陨落的群星一般，它们没有冲向白雾，而是冲向了那道裂缝。可那些萤火在触碰到裂缝的时刻，就开始缓慢消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擦去它们的存在一般。

可它们依旧义无反顾，就如同飞蛾，在黑暗中看见了光明，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哪怕那个光明是能焚烧它们的火焰。那一刻白舟仿佛看到了群星的陨落，星河的黯淡。

白雾也似被他们的举动所触恼，侵袭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那迷雾中绽放着绿意的光芒很快被吞噬。可虫群没有停止，哪怕仅仅片刻，山谷中的光芒已经暗淡下去了一半，但它们依旧化作绿色的长河，直至身外的轰击着，而在它们的撞击之下，那道裂缝竟然被草木缓缓拉开！

直到——整片森林暗淡，只有点点萤火围绕白舟身边，抵御白雾侵袭，他们的努力也只让那裂缝扩大了几分，这大小，让他躬着身子钻入都勉强，更别说这满地的草木了。

失败了吗？白舟在这生命最后的时刻，却毫不惊慌，甚至举起了相机，用来记录这最后一刻，记录它们的不屈，记录生命的陨落。而那白雾似也嘲弄它们的努力，翻涌的雾气一会冲天而起，一会俯冲落地。

可拉着的草木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依旧填补着空缺。草木开始枯黄，就连地面都泛起了黄色，而自他脚边，那群在白雾中接引他到来此地的萤火幽幽飘起，它们的光芒十分的暗淡，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就连飞跃在空中都十分的晃悠，仿佛随时会掉落一般，可它们依旧前行着，直到触碰到了那个裂缝，他们和先前的萤火一般，缓缓消失，他们的光芒就像被什么遮挡了一般，自下而上，就如同被拭去！

而那裂缝也在他们的献祭之下又扩张了一分，拉住裂缝的草木也全数枯竭，山谷中最后的一抹绿色忽然缠住白舟的腰，将他丢进正好够他通过的那道裂缝之中。

“这是为了我？”看着倒飞而过的画面，白舟想着，一时之间道不尽心中的酸楚。“为什么……”他轻声低语，像是述说心中的不解，道着心中的悲凉。

“因为……是希望——”

他听见了一道悦耳的女声，不参半分悲喜。

裂缝闭合，他看到了一只孤单的萤火与一根细柳被白芒吞噬，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