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祭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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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月光,我们俩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泛黄的草丛带着秋天的露水一会就打湿了脚,刚靠近兔子不见的地方,蓦地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猛一抬头,一片黑云遮住了本来就黯淡的月亮,月光忽隐忽现,开始带有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我心里有点嘀咕,考虑是不是该回去喊人或者明早再说,忽然,李援朝随着“啊”的一声就在我面前消失了,我一惊,还没等回过神来,也止不住脚的随着脚下的泥土陷落下去。

等我们手忙脚乱爬起来,才发现陷下来的地方是一个洞,不是很深但也不算浅,大约三米多高,我们都掉到地面堆积而成的一个土堆上了。我爬起身,摸黑问了问李援朝有没有受伤,得到没事的答复后,拿出火柴点着了随手抓到的一丛干枯的树枝,又赶紧让李援朝抓了一堆很早之前就落下来的枯草和树枝点上,洞里亮堂起来,我俩往四周打量,这是个通道,有七八个平方大小,在一侧的洞壁上方露出一个快要塌陷的不大的洞口,而从掉下来的洞口到我们站的地面大约不到三米,两个人踩着肩膀能出去。

“老郑,你看”,虽然都是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子,我们却总是喜欢相互以老同志相称,随着李援朝的手指看去,洞壁是砖制的,上面还有人工的痕迹,隐隐约约露出一幅壁画的边缘,李援朝回头看了看我,“是个古墓”?,他早就从聊天中知道我是考古世家出身。我凑过去看了看,不敢确定,不过好像年代够久远了,从露出部分画面里都能看出是秦汉以前的风格,痕迹已经很淡了,好像是描述一个祭祀仪式,不知道祭祀的对象是什么神灵,祭祀品里面却有人类的形象,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因为春秋战国以后就基本不用人做祭祀品了,但是这么久的壁画又在能接触新鲜空气的地方绝不该完整保存下来的,更别说还能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李援朝兴奋起来,“我回去拿工具,我们进去看看”?我犹豫起来,这么晚了,万一有什么危险,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了不得,按照我的性子,好奇心上来了,龙潭虎穴也要进去闯闯,可自从那年夏夜遇到那件事情以后,我对黑夜总是怀有一种谨慎。

“别琢磨了,你扛我上去,我马上就回来”

我又想了想,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占了上风,还有就是骨子里那股好奇劲,来到村子里也大半年了,带来的书每个人每本都看过两遍以上,那种枯燥的生活迫使我们每天都要想办法找点乐子来打发时光,所以我很快就下了决心,我比***壮一些,所以我蹲下让他踩着我的肩膀再慢慢顶起来,他很顺利的翻出去了,我留在这里四处找了些掉下来的树枝枯草,尽量保持着小火,毕竟可供燃烧的燃料不多,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黑暗中一直留在一个荒山的地下坑洞中。

李援朝回来的很快,后面还跟着一脸兴奋的孙红兵,由于是出来打猎,绳子、铲子、火折子甚至猎刀都齐全,李援朝背着个一个袋子,孙红兵拎着一把短把铁锨斜扛着一圈绳子都跳了下来。

“怎么红兵也来了?跟二娃叔说了?”

“没,他们睡着呢,我们探探就回,万一发现有兔子窝我们不就立功了”。

我觉得有点不妥,但是红兵既然已经来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们小心,不知道坑道有多长,所以要随时留记号。

点着火把,我先把一根燃烧着的树枝扔进洞的深处,树枝没有减弱的继续燃烧,这是进入地道一类地方的常识,如果火把灭了说明里面空气稀薄,就不能贸然进去了否则会出人命,其实我也看得出这里的环境并不封闭,离地面这么近估计早被兔子打了不知多少洞了,但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通道略微倾斜向下,虽然倾斜角度不大但还是能看得出来,“看来空气没问题,这里兔子应该不少,你们这个坑道上面都被兔子打的千疮百孔了,我在前面开路,援朝你跟在我后,红兵在后面,都注意点观察好前后情况”。

两个人应了一声根据我的安排排好队列向前走去。

洞不是很深,目标所及大约有十多米处在火把的映射下能看到前面就是隐约的洞口,从前面传来了一股地下通道特有的气味,我以前在防空洞经常闻到。

刚走了几步,后面的孙红兵忽然站住了。

“老李,你刚才还叫谁来了”?

“没啊,怎么了”?

孙红兵迟疑的说道:

“好像后面有人跟着啊”。

李援朝把手中的火把猛地扔向后方,照亮了大约七八米的距离,什么都没有,

“瞅你丫那揍性,神神叨叨的,革命小将敢于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走个夜路还疑神疑鬼”?

我们把火把留在那里让它自己燃烧一会,转身继续向前走,也就是有十六七米的样子,就到了一扇石门前,我站住把火把往前伸了过去。

普普通通的石门,除了门框周边有一些简单的菱形花纹,没有过多雕饰,也没有门环,但是门开了一道缝。

我轻推了一下,能推动,回头看了一下他俩,这俩人满怀好奇地看着石门,我略一使劲,门开了,里面的空气不是很差,但是很黑,看不到里面的空间范围,离开火把两米多的距离就是一片黑暗,那种黑就好像是化为一种无形的实质,紧紧地挤压在火把的周围。

李援朝点着了准备好的另一个火把,赵红兵也把火把伸了进来,三团火焰的威力,终于逼退了黑暗的包裹,露出了我们周围几十平方的范围。

这好像是一个四方的房间,不算很大,约有六七十个平方,在对面有一扇石门,很奇异的半掩着,像是有人进去或者出来没有随手关好门,如果有考古队下来了,这个情况能让所有人心里一片哇凉——这里已经被盗墓贼光顾过了。

房间除了中间有一个台子,上面放了一个石匣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显得整个屋子空空荡荡,房顶不高,也就两米多不到三米的样子,四周的墙上都画满了各种内容的壁画。笔画的色彩不多,但是保存的很好,这是我最困惑的地方,这些壁画在目前条件下不该保存得这么完好。孔子将颜色作过区分,共分四种:正、杂、美、恶,其中青色、红色、黄色、白色、黑色属于正色,是身份高贵的人才能使用的,这幅画就是以红、黑白色为主色调的,虽然颜色都已经暗淡并发生变化,但主色调还是很明显。

我凑过去仔细看里面的内容,画面依然描述的是祭祀,主持祭祀的人服饰线条简练,祭袍是白色的,装饰以红色条纹,据《礼记》记载,夏朝尚黑,周朝尚白,但是以我目前的水平也不敢判定这就是周朝的。就服饰风格来看明显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因为大多数人物穿的都是深衣,就是上下不分的直筒式长袍,而秦汉以后虽然形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明显的显瘦了,不再是直上直下的看不到腰,所以这幅画中的人物更有可能是春秋战国的。

祭司的脸上戴着一个鬼面面具,这个面具线条很简练,但是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张开的大嘴,显得很诡异。祭祀品依然是个人类,线条简练但栩栩如生,就见他面带恐惧但是嘴巴大张,角度之大看起来不像是在喊叫,更像是被什么撑开了,他仰面朝天被上下的手镣、脚镣固定在祭台上,整个场景刻画的活灵活现。

下一幅是祭品老老实实的躺在祭台上,惊恐地看着祭司,而后者双手捧着一个黑色的石匣面对着祭品,石匣的盖是开着的,从倾斜的缝隙内可以看到里面隐隐有虫豸的形象,似乎是要把里面的东西倒在祭品口中。

再下面一副,参加祭祀的人都离开了,只有祭品躺在祭台上,面容木然,嘴巴已经闭合,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我走到了最后一幅,祭品站起来并离开了祭台,面容凄厉、狰狞,抬头向天,诡异的笑。我下意识地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天花板中间画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我很惊异,第一次听说在天花板上画着眼睛的,正要靠近仔细看看,却传来一阵石板与石板摩擦的声音。

声音来自中间祭台——李援朝正在打开祭台上的石匣,我向壁画看去,祭品在祭台上躺着,旁边站着的祭祀手里捧着石匣,又转头看向李援朝前面的石台。

“别动”!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声的喊道,但是随着“啪”的一声,石匣的盖子已经掉到地上,溅起一阵经年的尘土。

我一个箭步冲到了石匣前,和李援朝惊讶的看着里面——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在底部横七竖八的放着几条早已干枯的虫子,它们都没有足,有点像是夏天常见的青虫,约有筷子般粗细,也就七八公分长短,已经干瘪的看不出样貌,但是背部全都有一些花纹,仔细看去隐隐的像是一个鬼脸的样子,可是什么虫子的尸体能历经几千年还能看清楚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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