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回 秦琼双锏打武魁 二贤庄意气良朋(2 / 2)
又过了几个月,等到转过年来,秦琼对他姑父、姑母道:“姑父、姑母,秦琼在您这儿住了已有二年有余,我很惦念我家中母亲、妻子,我要走了!”罗艺道:“我看你这些日子也是坐卧不安的。我本来的心思是把你母亲接到北平府来,我这里又缺少战将,你就在我手下当差算了。既然你不愿意离开山东,你也不用再去当班头了。山东济南府镇台节度使唐璧,他乃是我的门生,你走后我给他去封书信,必然给你一个相当的差事,你想怎么样好呢?”
秦琼道:“姑父,我由山东搬到这里,那就太麻烦了,还是在山东当差吧。”当下定规好了长行日子,又盘桓了几天。那北平府的众人都听说秦琼要回山东历城老家了,今天是张公瑾请客,明天史大奈饯行。这么说吧,一连着吃了几天的酒。
这一天,是罗艺夫妻带着儿子罗成给他饯行,王妃秦氏是二目落泪,难舍难离。秦琼道:“姑母,您不要难过,转过年,我还来看姑妈来呢!”王妃道:“叔宝,回去见着你娘,替我问好。转过年你也不用来,我还要到山东看你母亲去呢!”
罗成也是不忍分离。酒饭已毕,外边备好了黄骠马,挂上了双锏。罗艺给了五锭黄金,五锭白银,还有散碎的川资路费。前头张公瑾诸人又送了些北平府的土产。秦琼一一拜谢己毕,跟他的姑父、姑母洒泪而别。罗成、杜迁一班众人把秦琼送出北平城外,秦琼再三地拦回了众人,单人独骑走下来了。
话表,秦琼走在半路上一怨,我要回家,可就错了,先得到二贤庄去看单雄信,我这个兄弟,为我费尽心血。想到此处,就往西岔路,直奔山西的路程走下来了。这一天来到了二贤庄门前,下了黄骠马,把马拴好,一瞧门关着呢。上台阶叭、一叫门,就见门分左右,出来一个人,原来是单崇,道:“原来是秦二哥,您来了。您到好,我这里给您磕头了。”秦琼道:“单崇,免礼吧,你好呀?”单崇问道:“好,您这是从哪里来呀?”秦琼回答道:“我从北平府来,我二弟在家吗?”单崇道:“在上房喝酒呢,您等一等,我给您言语一声儿去。”说罢,单崇往里就跑。
秦琼一想,心里想道:为什么不叫我进去,叫我在这里等着呢!不大的功夫,单雄信走出来,只见他闪披着英雄氅,没系通领带儿,晃晃悠悠的,走起道来,一溜歪斜,再往脸上瞧,这张绿脸都快变成紫脸了,显出来的是酒喝多了。来到过道一站,左手一撕英雄氅,右手一指道:“秦琼,你好匹夫!”
秦琼一听,就是一愣,道:“哎呀!单贤弟,为什么出口伤人呢?”单雄信问道!“你要问哪,我问你,你做什么来啦?”管家道:“兄弟,前者你为二哥费尽心力。花钱多少,还谈不到话下,就以我在北平府来说,你连派两道探马,打探我的音信,二哥实在过意不去。今天我是特意地来看望兄弟,给你道乏来了。”单雄信道:“秦琼,咱们两个人交朋友呀,论交,我可交不着你。因为什么呢?你我是冰火不同炉,你是官人,我是犯法的,我干什么交你?前者我为什么要交你呢,你可曾知道吗?”
秦琼一打愣,遂口道:“这个,你为什么要交二哥呢?”单雄信道:“就因为你叫赛专诸,你有孝子之名,我这才交你个朋友。要按今天一看,你不够个朋友。”秦琼道:“兄弟,我什么事做错了呢?”单雄信道:“我问你,你干什么来啦?”秦琼回答道:“我来给你道乏来了。”就看看单雄信把眼睛一瞪道:“你给我道的是什么乏?你在北平府留连忘返,老夫人在山东,每日想念,两只眼睛哭得都肿啦。你不说急速地回家,看望老娘和妻子,你给我道的是哪一门子乏?冲着你这种行为,我就不能够交你啦!”秦琼听说到家中老母宁氏和紫嫣,不由得眼中掉泪,将要答话,就看看单雄信由怀里拿出一本账来,抢着说道:“秦琼,你来观看!”用手一指这本账道:“这就是我们绿林中的一本总账,天下各山各寨,所有我手下的人等,都在这上面记载着呢,这本账今天给了你,你若是不按名捕拿,按山剿办,你就对不起我单雄信了,”把话说完,将这本账一抖手,扔出了门外。
双手将两扇大门,关上了,就把秦琼挡在了门外。诸位,以前单雄信那样厚待秦琼,为什么今天这样的不通情理呢?原来单雄信他对自有他的一番用意,下文自有交代,暂且不提。秦琼连忙走上来,用手敲打门环。遂口道:“二弟,你开门,我还有话说,你可要委曲死二哥了!”推也推不动,叫也叫不开,里面是一点儿人声没有。秦琼没有法子,心里暗想这本账呀,我还是真得捡起来,给他保存着,如若不然,要被别人得去,岂不就坏了大事了吗!无奈何,下了合阶,把这本账捡起来,收到马鞍靫子里。一跺脚,冲着大门叹了一口气,解下来黄骠马,扳鞍认镫,催马离了二贤庄。谁想到自己闹了一个高兴而来,败兴而返,心里想道,我先暂回山东吧!
一路长行,过了几日,这一天,正走在河北地面,这马是由西往东,四六步儿地走着。忽然之间,就听正南上有人大喝了一声,如同巨雷一般。连忙扭脸往南一看,就见那边一片青草地上,有十几头牛,旁边有一个放牛的小伙子,七尺多高,身体矮小,又粗又憨。光头未戴帽,挽着牛心发髻,别着一个草簪儿,只戴着一个草帽圈。光着大板儿脊梁,一条破短的裤子,腰煞一根皮绳,光着两只脚,穿着一双草鞋。再往脸上观看,面似黑锅底,大脑门子类如麦斗,粗眉,环目,准头端正,一张火盆口,可就是有点歪,大搧风耳朵,看年纪不过二十岁。心里想道:这个人长得可真是浑拙猛愣!再一瞧那儿,有一匹黑牛跟一匹花牛顶角。这个花牛力大,顶得那个黑牛,啪、啪、啪,直往后摆,两只牛嘴里头,哞、哞直叫唤。这个傻子咳呀咳地直喊这两头牛,故此惊动了秦琼。
秦琼勒住了马,看这两头牛打架对顶。就听得这个傻子道:“你这个花子老抓尖,欺侮这个黑子,你给我开开!”这个花牛,那哪能听呢,还是死顶。把这匹黑牛都快顶得坐在地下了。这傻子急了,过来道:“小子,你开不开?”一只手把一只牛的犄角攥住,一按劲,往两下里一分道:“开,开!”这个黑牛本来就叫花牛顶得要趴下了,又叫这傻子一分,就坐在地下了。那花牛叫这傻子一分,往后摆出去好几步,心里有点不愤,一扭头,哞的一声,就朝着傻子顶了来。
这傻子一看了又看道:“好小子,你敢顶我,来!咱们试吧试吧!”把两只脚站稳了,一亮胸脯儿,把气叫上来,两只手抓住了牛的犄角,往旁边一翻道:“小子,你躺下吧!”只见这头花牛,就是一个翻脖子,四蹄朝天躺在就地。这傻子一迈腿,骑在牛身上,腾出一只手来,在牛头上,就是好几拳,把这个花牛打得哞哞地直乱叫,也不敢再起来了。
秦琼一看道:“哎呀!我常听人说过,三国时候的许褚力能分牛,今天我可看见有这样大力的人啦!”秦琼看了一会儿,这才一催马离开了此地,又往下走。
走了有半里地,一瞧前边是一座集镇。进了镇,走到中街,路南里有一个小茶饭馆。下了马,把马拴在桩子上,来到台阶上头一瞧,这个茶饭馆儿因为天儿热把窗户都打下来了。齐着门口,摆着条桌、板凳。
秦琼就在条桌的北头坐下。店伙计过来问道:“这位客官您来了。喝水呀,是吃点什么呀?”秦琼回答道:“你给我沏一壶茶来,要好茶叶。”店伙计答应着去了,一会儿把茶沏了来。
秦琼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自己的马,一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还是很热闹的一座集镇。也就是喝了两碗茶的功夫,就瞧见东北上不远,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挺长的胡子,穿着一身的旧衣服,戴着一顶草帽,像一个庄稼人。他抓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道:“小子,你哪里走吧!我找了一个多月,到处都没找着你,今天可把你给抓住了。”又听那个年轻的小伙子道:“老东西,你撒开。你要不松手,可别说我打你!”老头道:“今天我就不松手。”那名小伙子道:“你不松手,我打你!”就见这小伙子左右开弓,朝着这老者,叭,就是好几个嘴巴。这二人一打架,这些来往的行人就把他们围上了,是越来人越多,围了个风雨不透。
秦琼是坐在台阶上的条桌头里,虽然好些人围着他们,可是也看了个挺真。秦琼道:“伙计。”那名小伙子道:“给您倒点水呀!”
秦琼道:“咳,不是叫你倒水。”用手一指道:“店伙计,你来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把这个老者左右开弓,打得嘴犄角儿直往下流血,脸都给打紫了,围着这些个人,就没有一个管劝的吗?这真是岂有此理!”那名小伙子道“这位客官您喝茶就行了,别多管闲事了。”
秦琼道:“那怎么成呢?我得过去问一问这个小伙子,究竟为什么?他得说出个理来。”说罢,站起来,店伙计要劝他,还是没劝他,秦琼就由台阶上窜下来,来到人群外头道:“借光!我进去。”看热闹的人一闪,秦琼进来道:“这位老者,你为什么揪着他,他这么打你,是怎么回事呀?老头子,你撒手!”
这位老头子道:“我不能撒手,一撤手,我怕他跑了。您不知道,他是老朽的亲儿子!”秦琼一听,心里当场火冒三丈,于是他披胸一把,就把这个小伙子给抓住了,说道:“世界上还有亲儿子打亲爹的道理吗?这位老大叔,你撒手,他跑不了,跑了有我呢!”说罢,左手往下一按,道:“跪下。”这名小伙子
“咕咚”
一声,就跪在地上了。秦琼道:“老头儿,你们是因为什么,你说给我听一听。”那名老头道:“我姓吴,就是南边吴庄儿的。我呢,就有这么一个儿子,常言道:穷汉养娇子,他长这么大呀,我就没打过他一指头。我舍不得吃,叫他吃;我舍不得穿,叫他穿。他每天在外边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要钱我给他钱,没有钱,就跟我瞪眼。后来,好!改行为偷了。前几个月,我没在家,他带着人,把我的囤房打开了,把粮食全给我装走了,我回来一看,差点没把我给气死。一找他,就没有影了。这么一说,就是好几个月没回家。”
秦琼见这位老人,是一边哭着,一边说着,还是哭得挺委屈。接着又道:“今天可把他找着了,叫他跟我回去,他不回去。要不是您劝,他非得把我打坏了不可!”秦琼对跪着那个小伙子道:“原来你是个非偷即盗的逆子呀!”说罢,就是一大巴掌。小伙子
“哎哟”
了一声就道:“您把我饶了吧,以后我可不敢喽!”那老头子一边哭着一边道:“这位爷!求你别打他了,他毕竟是老朽的亲儿子,还指望着给我养老送终,您这么打他我难受,我都没这么打过他。您替我劝一劝他就行啦,您可别这么打他喽!”秦琼道:“老大叔,你呀,俗话说的好,慈父多败儿,他从小就是被你宠坏的。”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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