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余烟 19（1 / 1）

听见狐狸的叫声从山谷传来后，卿涟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向队长打报告离队往山谷赶来，不想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把他从山谷顶震了出去。爆炸产生荡漾的波纹把山谷中的雪花粉碎了，热浪好像要把他脸上的皮剥下来，卿涟挣扎着用外套将脸蒙住，想保留脸上最后一点自我的标志——

灼烧感渐渐消退了，卿涟的衣服被腐蚀掉了不少，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点在卿涟裸露的额头上，悠悠转醒。

卿涟坐起来。这个世界又变成了冰天雪地的样子，仿佛刚才的爆炸没有发生过。卿涟的右胳膊被削去了一块肉，寒风吹过，粉红色的血肉被冻得如刀子刚割下来，楚痛连连。

卿涟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把剩下的外套将胳膊包扎好，才终于听见了自己大口大口的呼吸声。

啪。啪。

青烟伴着黄烟升起。卿涟站起来，往烟的方向张望，两支旗子在空中拉拉作响。

他仔细看着自己前女友被打上叉号的脸。绿色的自由遮住了过去黑色的梦幻，白花花的骨灰香气混在爆炸后的灰尘里洒在整座山谷。

死了啊。哦。原来如此，刚才死的那只狐狸，是你。卿涟的脑子里很空，他伸展一下胳膊，感觉还能动。记得以前小时候喜欢滑雪坡，便找到雪比较滑的地方，坐一块石头，两脚蹬地滑倒山谷底。

技术还是不如小时候了，刚到谷底，石头便顺着惯性从卿涟胯下飞出，把卿涟一个人砸在雪地里种一个萝卜。

脚步声。卿涟索性就把自己当萝卜埋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这么大的风，你觉得……还会有剩下的骨灰吗？”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卿涟扒开雪把自己从雪地里拔出来。扎马尾辫的女孩子被吓了一跳，从兜里掏出飞刀就要射他，卿涟连连摆手求女孩不要轻举妄动，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胳膊的伤口被寒冷冻裂，血染红他刚刚把自己埋了的雪堆。卿涟咬住嘴唇，肩膀不断抽动着。

“卿涟先生？”女孩旁边站着一个鬼族女孩子。卿涟点点头，不解她为何会认识他。鬼族女孩子扬起嘴角笑笑，做自我介绍：“我是b17160305，吉儿。“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横下心来，“就是那个……带着b17160801泉走上同性恋的那个人。”

啊，难怪了。泉还真是什么都跟这个人说。

卿涟看着吉儿觉得有些眼熟，不过记忆里并没有她，好生奇怪。

吉儿吞咽一口唾沫，小心把手环绕在小芸的腰上：”这位是我的妻，b17250329，小芸。“她鼓起勇气，”现在蓝星等高排名的人已经死了，按规则来讲卿涟先生已经可以离开自己的队伍了……“

”那堆插着百合花的是泉的骨灰。“卿涟冷冷地说出话来，”狐狸的味道很浓。“

我是不会组队的，请不要依赖着我。

吉儿一愣，明白意思后，随即向卿涟道谢，朝那堆‘骨灰’走去。

哪有什么骨灰，零碎点点沾染的是天空掉下的星尘。三人将骨灰和百合花一起埋在雪地里，卿涟全程跪在地上。吉儿找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立在上面当作泉的碑，咬破手指，用血在碑上一遍又一遍地写字。直到血在石头上留下了痕，吉儿才把位置让给卿涟。

b17160801，泉。

“我知道是坂田菊给你的这个任务，也是这个任务间接害死了泉。”卿涟用血涂抹碑上的字，吉儿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我可以去杀坂田菊，但是我有两个条件。”卿涟看着手掌淌下殷殷的血，泉的骨灰埋下去，他没有落泪，好像更加坚定了，“第一，你和小芸不要结婚，泉用真心爱你，我希望你能给她留一个位置，让她在天之灵也能觉得很幸福。第二，若是你见到一只红色的狐狸杂白毛，两只眼睛是四色花，请帮我向她问一声好。”

”你。当时你为什么要和泉分开？“吉儿两只手掌拖起下巴，看着小芸帮伽罗流血的手指缠上纱布，点上一根烟。伽罗躺在地上，看一颗一颗闪烁而过的星星。

诺拉靠在泉的碑旁睡得很香。她刚才在泉的碑旁边哭着吃了一份不知从哪搞到的章鱼小丸子，冰冰凉吃下去，说什么都不肯热一下。现在该是哭累了。

小芸警告伽罗不许乱动，小心到诺拉身边去看她流血的手指。大和不想去想泉已经死了的事，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看泉埋葬的地方。

伽罗翻个身，不想理她。他闻到吉儿手中的烟味，皱了皱鼻子，转身用力将吉儿手中的烟拍在雪地里，伤口被撕裂开，他龇牙咧嘴无声地叫着，瞪吉儿一眼：“泉抽二手烟这臭毛病是跟你学的。”

吉儿耸耸肩：“回答我的问题。”

啪。啪。

拉下帷幕的天上又一次喷射出青烟，红烟以绝对的优势上升，想要压倒青烟的前途。

b17160504，坂田菊。

a17160629，卿涟。

好棒的礼花啊，只是你看不到了。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就是……她要求我结婚以后，不要管她去外面逛窑子。”伽罗咧开嘴角和吉儿相视一笑，接着说大话，“然后我这么优秀的人就把她一脚踹开了。”

吉儿笑得浑身颤抖，骂道：“放你妈的屁。”伽罗大喊秘部教育制度中不允许骂人。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泉死后他们第一次笑这么开心，她张开手掌看自己破了洞的手套，伤口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

伽罗闭上眼睛，让眼泪不要从眼眶里出来——

“你离开我吧。”伽罗说，扭过头去不敢看泉的眼睛。泉点着的烟嘶嘶泛着香。“我知道这对不起你……我满足你三个愿望，你走吧。”

“好啊。既然你他妈的也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我就许三个愿。”泉坐在栏杆上翘起二郎腿，“第一，在我伤心的时候还是麻烦你出现；第二我们依旧是一辈子的老铁，就像从前一样；第三，”她大笑起来，像着了魔，伽罗惊地从栏杆上弹起，“帮我照顾好我的前妻，诺拉。”

亲爱的诺拉：

我包里有一份你爱的章鱼小丸子，比赛之前刚买的，别忘了吃掉。叫大嫂帮着热一下啊！一定热一下！！！

b17160801，泉

《余烟》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