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见流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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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9月2日,日本政府正式签订投降书。

又是初秋,西安城内,到处挂满彩旗,庆祝战争的胜利,这场战争的胜利,中国人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多少城池血流成河、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好儿女付出了生命……周南樛右手提着一个小小的破旧的樟木箱子,穿着破旧的军装,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张叔把家门口的白绫换成彩旗。“张叔”,南樛试探的叫着,张叔缓缓的回头,仔细端详了来人,忽然从长条凳上摔了下来,大喊道“是少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南樛扶起张叔,说道“张叔,你老了,这是怎么了?家里谁过世了?是父亲……还是母亲……?”南樛当年逃出家后,想过自己可能会战死、想过父母的悲伤,但一直不敢想象自己再也无法见到父母,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是太太”张叔缓缓说道“太太身体一直不好,自从你走以后,每天都伤心的掉眼泪,多亏了表少爷时不时的过来给调养着,表少爷也搬到了家里住,太太和老爷平日里也有人陪着,这日子也就慢慢这么过着,可上个月,太太突然发病,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后,就走了……”说罢,又抹起了眼泪。家里的仆人们闻声都跑了出来,看见少爷回来喜出望外,赶紧搀扶着回去见老爷。南樛在母亲灵前磕头行礼,悄声在母亲和姐姐的灵位前低声痛哭,此刻的他仿佛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于母亲而言,他也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此刻没有家国仇恨,只有对母亲的想念、不舍和愧疚。5年前周父对南樛出走的事也并没有追究,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一天迟早是有的,只是到了这一天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不想面对,后来他和南樛表哥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更能理解儿子女儿的所作所为,甚至在某些时候,因为儿子的离去和前行而感到骄傲,只是这份骄傲只能自己独自感知,对未来的迷茫,对亲人的思念,让这个一生好强的老人看起来更加的孤独。可此刻,儿子回来了,这是真实的……

晚上用饭时,张父让家里所有人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南樛此刻也以换回老在家时的衣服,旧衣服显的宽松了些,张父低声道“你受苦了”。说着想要握住儿子的手,这次发现,南樛左手一直戴着手套,心里猛地一惊,紧紧攥住后,默默不语,猛然间端起一杯酒说到:今生我周某,有女大义精忠报国、有儿舍命血战沙场,儿子少了一只手,也值了、值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国家。

第二天周父让南樛跟表哥去医院里在给伤口上点药。既然日本投降了,因为残疾,部队里允许回乡探亲,也是看在表哥和上层军官的面子上,周父还是想着让南樛回家来,少一只手学医不方便的话,那就出国留学,回来做个教书先生也是好的,南樛倒也不反对,他参战只是为了反抗侵略者,而且做学问,也是他想做的事情。

南樛跟表哥来到医院后,两人还是坐到5年前的那间办公室,屋内的陈设和5年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兄弟俩相视一笑,站到窗户跟前,阳光洒在两张不在那么年轻却又洋溢着笑容的脸庞,“我们做到了、我们完成了”,“我要去继续求学了,你有什么打算”南樛看向表哥,表哥低声回答“你想求学,也得先成婚才行,这次不论你愿意与否,都得满足老人家得心愿,不过你放心,我也会给你好好参谋,不让你娶个丑妻”,南樛微微一笑“娶妻,我也是乐意得,只要人家姑娘不嫌我是个残疾人,以前只是想着我的意中人应是心中挚爱,可现在才发觉人间最美也不过是平凡得烟火气,况且,我本没有什么意中人,现在即将遇到一个陌生人,不早不晚就在这里等我,然后相敬如冰、相伴余生,也不失为一种缘分吧”。表哥眉头微微一震,没想到战场几年,南樛得心态也如此老成,他既开心又失落,开心南樛活着回来了,失落活着回来得南樛像一只少了翅膀得残鹰,终究不是原来得南樛了。“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南樛问表哥。“没什么,我在想,如果你姐姐还在,如果你没有去战场,如果我们如当年计划得那样,一起去了英国上学,现在得我们是什么样子呢。”“对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南樛也低声说道。

午后,南樛继续去手术室让医生处理伤口,一个多月得赶路,伤口发炎得厉害,消毒时南樛低声作痛,护士不忍,说到“你忍耐一下,现在消炎药都是紧俏货,你还用得上已经是万幸了,我看在处理两次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你只要好好调养身体就好”,说罢又道“不过,我们这又一个中医大夫,开的安神汤药最是好了,你一会可以去找他,喝一些安神得药,对你身体恢复还是好的”。南樛想着自己成年的确实休息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是战火连天,也就同意去试试。

护士小姐也没有说清楚周一大夫在哪,就被叫走了,南樛也就自己独自一人在医院里慢慢寻找,只要来得及晚上和表哥一起回家就好。走着走着,他便闻到了草药香味,走进屋内,见一穿着护士服的女子正在药柜抓药,便低声问“请问你是这的中医大夫吗?”那女子像是没听到一般低头不语、继续抓药。“请问你是这的中医大夫吗?”南樛又问。“大夫不在,出去接诊了,想要治什么的药,我先处理……”女子说罢继续忙碌着。“怎么,护士也能诊病吗?”南樛不解。“你哪不舒服先说说,我能处理的就处理了,你怎么还要质疑我,真是白操心了。”女子说罢,南樛却没了反应,女子心生好奇,这人怎么又不说话了,抬头一看,南樛正坐在药桌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窗外的杨树叶哗啦啦的作响,很多年以后,南樛想起来,那响声就像是最好听的乐曲。“你笑什么,你还信不过我?”女子问道。南樛不语,只是在笑。“你还笑”,女子鼓起了脸,更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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