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间留晚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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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全然不理会剑神炫耀,剑神出剑时已经跑回房间看书去了,手捻柳枝的剑神伤心离去。

旁边的父亲气得头大,拜入神仙门下,天大的机缘,可遇不可求,他深深懊悔纵容她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典籍。

求徒无果,柳飘负气而问剑天下,半年败尽天下剑手。

儒家有圣人,白发长眉旧灰袍,读书授学数十年。有人赞曰:烟洲人物,半数出儒门,儒门桃李,半数源陆门。已是百岁之年的老人,名陆行稳,一生不停脚步,周游列国,只为讲学。

时眯着眼的老人游历至雪国,受邀在雪国学堂讲学。老人看上去身形枯瘦,可讲起课来,精神矍铄,慷慨激昂,毫无半点老态龙钟的暮气。

“夫子夫子,您知道为什么砂石可以净水吗?”大眼萌娃苏剑薇问出了很是不同的生僻问题。

“书上说‘污秽流于江河可孕文明,施于土壤后哺众生,何故?万物有灵,众生司位,循环往复,大地有生机’。但我总以为,后面少了两句:然水有其阈,土有其容,不可使浮萍微末承龙象之重,而土死水腐。”

“老先生,这是四句。而且您好像所答非所问。”

“你的问题不就是为山林江河而问?我只能告诉你,先贤之言,可引路,但是真理需要你自己去探寻。”

总爱眯着眼的老人嘴角微扬:“圣人说‘万物不失其性,天下不失其时。山林非时不升斤斧,川泽非时不入网罟。’是同理也。”

“先生学问真大,我想要跟您学习。”

“我啊,从小脑子笨记不住东西,夫子总说我是驽马。我问夫子驽字怎么写,夫子拿书拍了我的头笑说‘朽木不可雕,驽马可十驾’。我追问夫子还是没告诉驽字何解,这次夫子拿书重重拍了我的头,只说出自《荀子》。当时只觉夫子太过严苛,后来才明白其中培养我求知欲的良苦用心。我不过是多读了基本杂书,并不能教给你什么。”

老人慢悠悠地地啄了口茶,眯着的眼忽然睁开望向天际,入了神,少顷开口:“自古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或许可以不一样,比如,治天地之痼疾,做那为自然寻道的先驱。”

“不懂。”

“无妨,读书万卷,路行万里,会有答卷。”

妇人回过神来,许第渊已经点了几名骑卫,往橙花镇有狼群出没的地方去了。

九月,露气寒冷,将凝结也,落日照塞外,纷披草树,散乱烟霞。

飞奔的骏马在无垠的草原掀起滚滚沙龙,惊了白茫茫一片羊群。几只牧羊犬围着几个孩童在草地上翻滚。其中一个小孩怀里还抱着团毛茸茸的幼崽,见到许第渊的马队,放下幼崽张开双臂跑了过来:“父亲。”

许第渊本想数落一番,可看到怀中的孩子,只觉暖意上心头。旁边的牧民走了过来,笑道:“这两小不点是真的胆大,都敢去狼窝掏狼了。”

旁边人在许第渊的面前竖起大拇指:“了不得呢,大草原的勇士。”

“掏狼?怎么回事?”

“小薇姨说羊群附近会有狼,所以就跟着牧民的羊群就可以看见狼,然后跟着它们就可以找到狼窝了。”

“狼跑那么快你们追得上?”

旁边牧民兴致勃勃地说道:“一群小狼群袭击我们的羊群,狼群被我们击退了,全都受了伤,这两孩子趁乱骑了我们的一匹马追上去的,我担心这孩子安全跟着追上去了。等我追到他们时他们已经带着战利品回来了。也是幸运,他们并没有遇到守窝的狼。”

“不是没遇到,是小薇姨模仿狼叫把他引开了,然后我钻进狼窝抓出来的。”

“回去再收拾你。”许第渊听得心惊,又对牧民说道,“多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牧民爽朗笑道:“厉害厉害,真是草原上的小勇士。”

许第渊指了指腰间宝剑问屁孩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烤肉签子,小薇姨说父亲就是靠用这剑给父亲烤肉才赢得母亲芳心的。”

人已中年,陷入回忆。当时雪国使团来律,二人是一见钟情。少男少女皆是那活泼雀跃的性子,一个煞费苦心出宫城,一个离了父亲大人眼线溜烟无踪迹,偶然相逢便狼狈为奸躲了追兵,花前月下那野兔遭了殃,以剑为架肉覆香。剑值千金,可换京城一栋楼。

年少之事,已然隔世,三言两语间当年事又历历在目。哪里还有半点怒气?

“我告诉你,在战场上,剑就是将军令,你再偷跑就是违抗命令,当斩。”许第渊吓唬一番后,又问迎晞道:“小薇姨还和你说了什么呀?”

“还说只要见到爹时大叫爹跑过来撒个娇您就不会生气了。”

稚嫩的语气让许第渊脸上苦笑不得,笑问:“那她没告诉你这件事要保密吗?”又对苏剑薇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有勇有谋,牛。就是缺个好队友。”

少女眉如远山,只是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我们把这只小狼抱回去养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小薇姨也说不可以。”

“迎晞为什么喜欢狼呀?”

“因为它可以在大草原上自由自在的奔跑,迎晞也想可以那样帅。”

“那如果你把养在家里它还怎么奔跑呢?它的生命属于天地,属于它自己,任何人没有权力去干涉知道吗?而且你想每个人都偷一只,草原上再也没有狼,到时候兔子老鼠这些就会霸占草原,把草连根都吃掉,这里就只剩下荒漠了。”

“那我们把它放回去吧。”

许第渊牵着马,两小孩共坐马上,马蹄哒哒,路有秋菊绽放,夕红照花间,一马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岁月修嫮如此,只是近了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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