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老令公兵败陈家谷,杨天赐护主五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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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雍熙北伐,西路军折损近半,更有数名大将殒命疆场,众人自是情绪不高,一日无话。待杨天赐、庞忠回到代州,告知飞狐口阻击战况,又话道武靖战场丢了性命,杨家众人不禁长叹嗟吁,只道是四郎安慰众人:“大丈夫生死有命,若为国家社稷而死,必是丰碑伟业,此番就当武将军命也。”

杨继业道:“此番征战,不想北辽南院王亲临西路疆场,已在山谷丛林中伏兵数万,我等若非取道山中小径,恰逢路上碰上山中猎户带路出了林中,恐怕也已命丧飞狐口。”

四郎道:“那北辽南院王耶律斜轸只闻得是北辽军中奇才,用兵虚幻,分不得真真假假,今番初次碰面就让我等吃了大亏。细细想来,只怕那厮数日前已在飞狐口布下口袋,只待我等往前上了圈套、封了后路。”

杨天赐道:“西路大军已折损过半,沿途各州各府人手不足,士气低落,此番又遇上北辽精悍统帅,如若我军不加紧收缩兵力,屯聚雁门,固防关口,恐有失关之险。”

杨继业道:“此言甚是,我等需等郝杰、王双回营,看关外四州情形如何,届时再和潘帅细细商议。”

话说两日后,郝杰、王双风尘仆仆赶回代州拜见主副帅。潘美得知后,立即传令众人中军帐中议事。帐中木椅两班排开,上前挂着西北宋辽时局图,中央坐落貂皮锦毛主帅椅,两旁刀斧林立,好不威严。众人依次入账,只见那潘美上前一步坐了左尊位头把椅,下属部将依次列坐。杨继业见潘美未坐主帅椅,心生疑虑,也不好多问,只得下坐右尊位头把椅子。杨家众将见状也是大眼瞪小眼,满是疑惑,也只得按尊卑右边列坐。

少时,只见一黑汉子昂首踏步而来,只道是身高六尺有余,头冠凤翅金盔,身着碧透金甲,虎头腰带噬獠牙,亮目心镜护原神,游离蛟龙盘金靴,艳红披风藏半身,满脸横肉,目光如电,煞气凌人,好似人间太岁、地府阎罗。只见那人直径走进帐中,入座中军帅椅,后面跟从刀斧手齐刷刷两班列席。

众人见着,原来是监军大人王侁,纷纷抱拳施礼。那王侁也不避讳,开门见山直言道:“本监军今受陛下之命,一来犒劳西路大军,二来伙同众将军商讨撤关外民众之事。今闻杨副帅麾下有两偏将关外回营,可速来上报军情。”

杨继业起身答礼,随后命人唤来郝杰、王双,二人进账后禀了关外军情:“我等奉命关外传话四州,只是待末将达到应州安顿百姓迁徙,那应州节度使得知西路大军北伐不利,竟私自弃众人卷款而逃。末将已结果此贼性命,护送应州百姓安全过关。”

原来五日前郝杰、王双二人到达应州,应州节度使艾正率人迎接,郝杰告知艾正:“此番北伐虽先前一路顺风顺水,怎奈北辽精锐,现已无力更进一步。我等前来告知节度使大人,奉陛下之命,请节度使大人快快安排从军,护佑应州城百姓民众速速迁往关内,我等已在代州为民众安排好住处。”

艾正、宋雄听完面面相觑:“前番杨将军兵指应州云州,军威浩盛,丝毫不落于北辽大军,如今只是没得深入辽境,又何至于撇弃应州、迁民众于关内?”

王双道:“此乃陛下旨意,尔等即可遵照即可,无须多问,多问无益。”

艾正道:“这是自然,我等照命遵行便可。只是城中老小数万人,拖家带口,脚程也比不得军中士卒,路程恐有十天半月,如若途中遇上辽军该是如何是好?”

郝杰道:“无妨,城外西南处有大片竹林,这两日可命军中士卒砍伐竹林,编制木筏,沿桑干河一路漂浮而下。城中到达渡口只需半日,沿河而下只需一日,地上行到雁门关只需两日,过了雁门之后众人便无性命之危。我等自率城中一拨人马来应对辽人先头军队。”

艾正道:“只是辽军铁骑训练神勇,战马优良,可日追千里,我城中不过骑兵百余人,马上战法不及辽军娴熟,人弱马瘦,军械羸钝,怕是抵挡不得。”

王双只觉艾正聒噪,略有韫色道:“大人只需做好百姓民众调动即可,此番行动贵在神速,我等自当是血洒疆场、马革裹尸,定会保大人性命安全。另外烦劳节度使大人遣派军使三人,各奉上书信三封,告知云寰朔三州守将快快迁徙民众,此乃陛下亲点之事,关乎国计国策,望大人尽快照办。”

艾正随即召唤了三名军使,写了三封书信,盖了印章,交由军使送去。艾正在城中张榜命令各家各户收拾细软物资向关内迁徙,又给予郝杰、王双二人应州兵符,军权由郝王二人调动。二人拿了兵符后,随即命令一班营中士卒奔往城外西南林中砍竹制筏,又命人征集了城中所有马匹以便备战,二人忙碌至深夜,不在话下。

话说艾正深夜只觉内心不安、夜不能寝,便唤来宋雄,只是叹道:“前番宋军北伐,我等为保应州生灵免遭涂炭,屈身段、杀番将、洞开城门,自此以宋臣自勤自勉,不想疆场局势变化瞬间,不日北辽便是挥军南下,我等该是如何是好?”

宋雄道:“前番我等降了辽人,宋军北伐又降了宋人,只怕日后辽军将至之时便不容我等,新恨旧仇一并算账,到时降也不是、战也不是,我等必是死无葬生之地。”

艾正叹道:“常言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为今之计应当收拾好细软财物,若郝王二人能战便战,战不得我等便自行离去,不至于丢了性命于此。”

宋雄道:“不必理会宋辽之事,若有变故,我等应收拾财务,雇得了好马,奔至大宋境内江南之地,免去战乱之扰,只道是以商人之名,埋名隐姓,做个茶粮贩卖生意。只要钱财在手,何愁日后不再腾达?”

艾正听后大喜,深觉再理。二人隔日便以迁徙之名偷偷遣散了内侍仆人,收拾了金银细软,囤积了易带干粮,私藏于府中后院库间,安了铜锁,命人不得靠近,又招了敢死侍卫十余人,不在话下。

话说又过一日民众迁徙,扶老携幼,拖男带女,挑担背包,卫军护佑,赶往桑干河岸。忽有斥候禀告城外五里处有北辽散游,约为百余众,多有逼近。艾正等众人大惊,民众亦为骚乱,哭声不绝,争相竞渡。郝杰王双二人急忙调来五百铁骑,稳了军心,向北而发,又让艾正宋雄即刻引民渡口上筏、顺流而下。

少时,行至半途,两军相遇,但见北辽金戈铁马、军容威整、杀气凛凛,争相奔赴而来,宋军无不惊骇。王双纵马跃前、横刀拉弓,大声疾呼:“此乃北辽散兵游将,不足为惧,诸将切勿生怕。若尔等怯战逃跑,必为敌军追杀,不如迎面背水一战,击杀敌众,陷之死地而后生!”众军振奋,跟随郝杰王双二人跃马冲杀,只道是命系一线、冲锋死战、血洒疆场。北辽铁骑本轻慢宋骑,不想宋骑一改往日疲弱之势、强势出击,即遭当头一棒,厮杀多时逐渐招架不住,便丢弃三百余尸首、向北而逃。

战后众人回军,半程路上,突有一骑快马来报。原来在众人渡筏时,节度使艾正和观察判官宋雄不知所踪,只是有人瞥见二人带着随从十余人不知何故乘车向南奔去。众人不解,王双便道:“我带十余骑自去问个究竟,方才厮杀是北辽先头散勇,北辽大部铁骑怕已是奔来路上,郝贤弟须加紧引渡民众才是。”

王双自行带人向南加疾十余里,目见官道上三辆马车飞驰,周有护卫多人。王双赶上喝令马车停下,上前一步掀起门帘却见艾正宋雄二人缩依于车内,便大声呼斥:“大人何故半道丢弃民众于不顾?”便又令人拆了另外两辆马车,打开十余口官箱,发现不是储物文件,乃是满箱金银珠宝之类。艾正见丑事败露,喝骂道:“汝等贼军,安敢私开本大人官箱,以下犯上,罪不容赦!”

王双怒道:“汝等卖国卖民之徒,为一己之私、蝇头之利,竟敢不忠不仁、背信弃义,有何脸面配做大宋肱骨臣、百姓父母官。汝等速速下车,现可暂保尔等性命,随我回代州听从杨副帅发落。”

艾正不想王双竟能击退北辽铁骑、全身而返,如今只得破罐破摔、奋力搏击,便喝令左右死士擒杀王双等人。王双大呼一声,一刀拦腰劈开上来一死士,其余众人皆惊、不敢动弹。王双大步登上马车,揪出艾正,大骂道:“汝等墙头之草,本就是见风使舵之小人,留之也无益。”随即一刀便砍了艾正头颅,又斩了宋雄,驱散众死士,命人将两车财宝拉回。

王双折回找到郝杰,告知了艾正等人所举,郝杰当即怒骂道:“呸!这杀千刀的狗官,平日里老实本分,不想竟是背主忘义之徒,想必那两车财宝也是于百姓之中搜刮得来。”

王双笑道:“叹他艾正忙活了半辈子弄了十箱财宝,我等得来全不费功夫。待日后回到雁门,咱兄弟两自取一份钱财买酒吃,剩下就散发这些百姓手里吧。”

不多时,忽有一骑又来探报,北面战场出现北辽铁骑大军,不计其数,约上千余众。众人面觑,此番怕是无力抵挡。郝杰道:“渡口之处尚集结千余民众,还需小段时日便可全部上筏。我等尚有骑兵约三百,可抵挡片刻,争取百姓撤离。”

王双道:“我等前番厮杀不过是敌人散勇斥候之众,想必我等意图已被敌众探得,追杀我等怕是北辽精锐。此番前去迎战,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郝杰急躁道:“如此该是如何是好?”

王双笑道:“此番我等怕是需破财一番,手里的金子怕是尚未捂热便要拱送他人。”随即命人取来十箱财宝,沿途十丈扔下白银一枚,五十丈洒下金子一锭,百余丈挂起翡翠珠宝,足足铺了一里之地,日辉之下,却见大道金光闪闪、宝气逼人,众人见着莫不惋惜,随后便自行散去。

话说北辽铁骑追击赶来,却见地上有财宝之物,纷纷驻足不前、下马取物,一齐猫身寻宝,多有哄抢争夺之举,延误追击时日。待辽军重返马上追击之时,应州民众已全部上筏、顺流而下。辽人追击不及,只得作罢,正可谓:

一日疆场生死茫茫,半生浮萍天地漂游。

珠光财运鬼门关前,有命得来无福消受。

王双等人达到雁门,又调拨从军安排民众过关迁往代州安顿,二人便奉命回营报告,不在话下。

再回中军营帐,潘美道:“虽说折损部分士卒,耗了些时日,得亏两位将军深明大义、谋思敏捷,才得借桑干河流帮助数万百姓迁徙至关内。只是昨日得报,辽军已攻克寰州,切断回关线路,其余三州百姓和守军如何安然退却?”

杨继业道:“本帅以为陛下之意在于迁民,故而用兵为辅,牵制北辽军队,无需耗战,剖开大道让三州百姓安全回关便可。”

监军王侁话道:“只是该如何剖开这大道?莫非杨副帅已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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