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大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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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时,其余3个也都来了,各就各位。没有一句话,不作一个手势,彼此心照不宣,一切只看眼睛就心领神会了。

包括开车的汪家礼在内,4个人在腰间的皮带上都别着“家伙”。他们已经定好:抢钱时如果没有人反抗、阻拦,就不开枪;反之,就开枪,无论如何也要把钱抢到手。

准备妥当后,汪家礼抬腕看了看表,7时20多分了。他启动“天津大发”,将车开到闽江街,在华山城市信用社门市部北面约20米的地方停下了。在这里,门市部的前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孙德林等3个人在车厢里都已经戴上手套、帽子和面罩(女人丝袜),手握枪柄,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候,几乎听得见彼此心跳的声音。他们尽量把头低下去,以免被外面行人窥视。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汪家礼心情更加紧张,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了汗水。他的责任很重,必须看准时机,快速行动,否则功亏一篑。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终于,从南面开来一辆白色轿车。“就是它!”在汪家

礼身后的孙德林低声说了一句。汪家礼的两个眼珠子像要鼓出来了似的,眨也不眨地盯视着那辆车。迎面开来的果然是那辆“桑塔纳”运钞取款车,在信用社门市部前减慢速度,停下了。看,车门开了,两名押款员下来了……他们走到轿车后面,就要掀开后备箱盖了……孙德林像下命令似地说了声:“开!”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汪家礼这个被同伙们公认驾驶技术最好的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了,急得鼻尖沁出了汗珠……

“妈的,怎么搞的?”孙德林看着汪家礼忙乱着的手和脚,咒骂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车就是发动不着。这辆车汪家礼开起来感觉不错,可现在却出现了意外,打不着火。可能是对车还不熟悉,也可能是他太紧张了。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他们眼巴巴地看着那几个押款员拎着装巨款的兜子走进了门市部。

由于发生了这个意外,抢劫行动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即27日这天付诸实施,使这个案子往后“延”了一天。这就解开了为什么抢劫案件在被害司机黄长河失踪两天后才发生的“谜”。

第三天,即28日一早,这伙不死心的匪徒再次在原地等候着机会。

是不是还使用这辆“天津大发”?会不会有危险呢?他们为此讨论过,最后认

为,出租车司机失踪从报告到警方立案侦查,一般总要有个过程的,不致于这么快就被发现。作案心切,他们决定还用这辆车。

时光不能倒流,否则,我们会在事前提醒那家信用社门市部的工作人员和那几位押款员:你们应该留心看一看、想一想,为什么在你们送款的时候,连续几天都在门市部附近停放着那么一辆面包车?车里坐着的是些什么人?……这也许是苛求了,但是,对掌管着国家巨额资金的人来说,他们在工作中不是应该比一般人多一分警觉吗?

“我们在大方向上是一致的”

这一次,这伙匪徒抓住了机会,当那辆“桑塔纳”停下,押款员(两男一女)

打开后备箱时,只见汪家礼驾驶“天津大发”箭一般地开到信用社门市部前面,越

过“桑塔纳”,停下,一打轮,形成了车尾对车尾。

孙德林第一个从侧门跳下来,手端猎枪飞跑几步,从前面挡住两个手拎一大一小巨款兜子的押款员,厉声喝道:“不许动!抢劫!我就是要钱!……你们回头看看……”

汪家仁和孙德松也跳下车,3名匪徒站成一个“品”字,将押款员们围住。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面对如同自天而降的匪徒的枪口,押款员们惊呆了;出于职业本能,那个手拿电警棍的“保安”要动,另一个也用手在身上摸什么东西,孙德林全都看在眼里,晃了晃枪威胁道:“你们不要乱来!动,我就开枪了!……”汪家仁和孙德松如同饿虎扑食,动作敏捷地拎起了兜子。

“你们先走!”孙德林说,继续用枪逼住那几个人。

这时,汪家礼也端着枪下了车。因为他开车需要良好的视线,不能戴面罩,临时用嘴叼着一张纸,遮一下脸。他抢下“桑塔纳”司机手中的一串钥匙,扔到“天津大发”副驾驶座位上,“天津大发”没有“桑塔纳”跑得快,他怕那个司机开车追赶或跟踪。夺下车钥匙,“桑塔纳”就成了“死车”。

孙德林见抢劫得手,同伙们都上了车,就倒退着走向“天津大发”,也上了车。汪家礼迅速起动,只见那车像来时一样快,飞也似地向南开去,逃离现场。他们穿了几个胡同,车上的人摘下面罩和帽子。跑了大约一分钟后,就把“天津大发”扔了,骑上两辆早已放在那里备用的自行车(两人共乘一辆),来到了汪家仁的家。

当夜,这4个人都做了个好梦,因为第二天是他们分赃的日子。他们已经数过了,这次抢了近30万元。

这一犯罪团伙有个雷打不动的原则:凡是抢劫来的财物,一律按参加行动的人数均分。

抢来的金银首饰,他们扒堆平分;如果数量不太均匀,就做几个纸团,凭各人运气抓阄。后来,王文绪还拿来一架天平。有一次,4个人共同参与一次入室抢劫,事后在平均分完了赃款后,还有一条金项链没办法分。他们商议后一致同意,把这条金项链剁成4截,每人得到一份。

表面看,他们做得都很“公平”,没有因为分赃不均而闹过意见。但实际上,

对这伙极端自私而又贪婪的匪徒来说,在他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的。孙

德林不是说过,“干这个还讲什么仁义道德”吗?

犯罪同伙暗中潜伏着的龃龉和矛盾,正是由孙德林引起来的。

那一次入室抢劫,孙德林走进卧室,将女主人用绳子捆绑起来。汪家礼进来看了看,卧室相当豪华。他感到孙德林对付一个浑身颤抖着的女人绰绰有余,就到别的房间去了。抢劫临近尾声时,孙德林拎着一个小皮箱子走过来,汪家礼问:“里面装的啥?”孙德林说:“不知道。”汪家礼很好奇,用刀别,也没把小皮箱别开。

汪家礼估量里面不会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带着它也是累赘,就说:“别要了。”孙德林斜了他一眼,讥嘲说:“你知道啥?啥也不懂。”撤退时,负责开车的汪家礼没见到孙德林。他不敢多等,载着汪家仁和王文绪跑了,直奔王文绪家。他们在那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孙德林才匆匆来到。汪家礼暗想,他一定是先回家一趟,“卸”了“货”,然后才来的。过了一段时间,汪家礼听孙德林无意中说,他有美元,要换人民币,就想:“我们在一起从来没抢到过美元,那么,他是从哪弄来的美元呢?那天他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回来?是不是在那家豪华的卧室里翻出了美元(据说那个女主人刚从国外回来),自己独吞了?”

汪家礼把这个怀疑对汪家仁说了,汪家仁也有同感。汪家仁和王文绪关系好,就对王文绪也说了,引起王文绪很大反感,联想到他平时总和孙德林意见不一发生争吵,就忿忿不平地说:“那天孙德林为什么非要那个小皮箱子不可?肯定有鬼。我们几个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干这个,他却对我们来这一手,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们在明面上谁也没向孙德林提出来。那原因明摆着:一方面,这个团伙需要孙德林,他在团伙中起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另一方面,他们几个是一条绳上拴的蚂蚱,伤了谁也不好,即使有意见也要维持,就像当年的造反派王文绪后来在接受审讯时顺嘴说出来的那样:“我们几个人在大方向上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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