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前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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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梦也就是由此开始,陈一鸣自己仿佛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之中,但依然有意识,只是失去了各种感觉,仿佛整个人都漂浮着。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没有任何的改变,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他尝试着挣扎,但没有用!

陈一鸣想到:“难道是我死了?还是做梦?死了怎么还会有这么清晰的意识?难道是灵魂出窍?或许死亡就是这个样的,也说不定!这里是阴间?其他的灵魂呢?这样无谓的飘荡,还真是煎熬。随它去吧!爱他妈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心性豁达的他反而无所谓起来。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陈一鸣一直都在胡思乱想着,从有记忆起,自己便跟着师父,师父说自己年幼之时被人贩子拐卖,被师父所救,跟随师父习法练功,到现在也快20年了。

由于实在无聊的紧,陈一鸣便背起了本门功法首先要修习的《老子》: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这五千多字,陈一鸣不知背了多少遍,现在想来,其中意义,自己又有多少真正能理解呢!

在这种无边的黑暗中,陈一鸣将师父传给自己的法决,以及各种自己脑海中有记忆的东西,彻彻底底地回忆了一遍。这应该用去了很久的时间,但情况没有丝毫改变,唯一的一点异样就是,思维依然清晰,神志没有感到丝毫疲累。自己甚至想失去意识,都做不到。陈一鸣忽然觉得有一种可能是最可怕的:就是永远神志清晰的湮没在永恒的黑暗之中,那岂不如同身坠无间。

陈一鸣恐惧了一阵,便又恢复如常。永坠黑暗,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非己所能改变,想亦无用。

终于,在不知多久之后,陈一鸣感到了某种变化,有一股大力在拉扯他,他反抗不得,只能由着这股力量去,而且这股力量越来越大,像是向前飞驰,又像是向下坠落。

突然,这股力量戛然而止,但陈一鸣知道,此时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他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是躺着的,身下有支撑物。手指虽然不能动,但指尖儿和掌缘可以感觉到触碰到了物体,眼皮像是灌了铅似的,还是难以睁开,两耳中只有嗡嗡得耳鸣声,听不清任何外界的声音,但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人声,而且还很嘈杂。

经过半天的适应,身体虽然还动弹不得,但陈一鸣终于可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外界光线不强,可对他而言光芒仍然是如此刺眼,随着眼睛睁开,耳鸣声也渐渐缓解,由于脖颈不能动,陈一鸣只能转动眼球环视四周。他自己躺在一个较大的溶洞里,刚才还很嘈杂的声音,此时却静悄悄得。但没安静多久,便听到“咚!咚!”两声巨响,他知道,那应该是某种爆炸物在近处爆炸的声音,洞中也被爆炸声震得掉下不少碎石尘土。

一个身影叫骂着跑了进来,“这帮龟孙!炸你娘!”随着声音,这人已来到陈一鸣的近前,将一顶钢盔遮在他的头上,转身就要离开。钢盔中一股浓重的馊汗味被陈一鸣猛然吸到,再加上陈一鸣口中的血腥味,他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那人赶紧回身叫道:“哟,班长,你可醒过来了,俺们都以为你要不行了哩!”

那人帮陈一鸣拿开头盔,取过水壶,扶着他坐了起来,又给陈一鸣喂了几口水,那口水的味道是又苦又涩,但陈一鸣却喜不自胜,终于又能尝到世间滋味了。

陈一鸣借着洞内微弱的烛光,看着眼前这个人,头大眼小,一副笑模样,戴着一顶钢盔,光着膀子,背着子弹袋,一把81杠横在不远处。

喂陈一鸣喝完水,那人放下水壶,站起身快步朝外走去,并大喊道:“卫生员!卫生员!”

没过一会儿,一个同样光着膀子的年轻士兵跑了过来,扒了扒陈一鸣的眼皮,拿手电照了照,又检查了检查陈一鸣的脉搏,喜道:“二班长,你可醒过来了,我就说嘛,你就是给炮弹震晕了,脑袋瓜被炮弹皮蹭了一下,哪那么容易就交代了呢!我一会儿再给你打个吊瓶!你先休息休息,一会儿让大头给你弄点吃的。”说罢,卫生员转身出去了。

陈一鸣这时才能好好看看自己,下身穿着截短了的绿色军装裤,自己胸口缠着几圈绷带,几处血点已经印出了红色,由于这时知觉回来后,疼痛也倍感剧烈,除了胸部几处伤口的疼痛,自己头上也感到丝丝痛楚。陈一鸣不由自主地捂住两个太阳穴处。自己想运功疗伤,但一提气,丹田之内空空如也,自己那习练多年的真元早已不知去向。这不由得让陈一鸣惊恐不已。几番思索后,陈一鸣静下心来,脑中想着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跟师父走南闯北多年,各种稀奇古怪之事也见过不少,像自己这般的,难道是借尸还魂?但借尸法是邪法,且应该早已失传。在人将死未死之时,施法控尸,倒是听师父说起过。但这些东西,损阳寿,积恶业,还没啥大用,现代已经很少有人修习了。又或许只是南柯一梦,只不过梦境真实如斯罢了。

陈一鸣脑中不停地寻思,身体、四肢也尽量活动活动,好半天后,四肢的僵硬感消失了不少,而且能慢慢扶着岩壁站了起来,他自己扶着岩壁来到洞口,洞口连着一条人工的廊道,几个洞穴被廊道连在一起,沿着廊道往最前处看去,那才是真正的洞口,廊道里又遇到一两个搬运弹药的士兵,也许是没太注意,抑或不太相熟,并没有招呼陈一鸣。

一会儿,刚才那个“大头”提着枪走进洞来,手里还拎着军挎包,笑嘻嘻地朝陈一鸣道:“班长,你咋还走出来了哩?你瞧我给弄啥来了?”

大头把陈一鸣又扶进了刚才的铺位,让他靠着岩壁坐下。大头从挎包里掏出了好几个罐头,其中一瓶居然是橘子罐头,罐头盖被大头用刺刀挑开后,水果的香味四溢,在这四壁潮湿,霉臭味环绕的岩洞之内,这点水果香气更显难得。

大头不知从哪儿掏出个铝勺,把勺子在自己弹药袋上擦了擦,挨着陈一鸣坐下,舀了两三瓣橘子,连同半勺糖水喂给陈一鸣。

连吃了三四口,陈一鸣也不禁十分感动,因为他看到眼前的大头,年龄也不过十八九岁,算是个大孩子,左臂及左手也缠着绷带,只露出几个手指,嘴唇干裂,脸庞浮肿,看到橘子时的表情,也是十分想吃的样子,但他只是干咽了几口唾沫,一个劲儿让自己多吃。

陈一鸣道:“我吃够了,你也吃几口,你这也受着伤呢!也得多吃点水果,能好的快些。”

“没事儿,班长,你吃完了,我喝几口汤就行,你伤重。”

“你是大头吧!我这脑袋撞晕了,咋好多事儿都记不清了。”

“嗯!班长,你还记得我,那你脑袋就没啥事儿!卫生员也说了,脑袋撞晕了,容易脑震荡啥的,还有可能不记事儿。”

“大头,那咱现在在哪儿啊?今天是几月几号啊?”

“咱在连部。今天是几号,俺也不知道啊!一会儿俺给你找人问问。”

陈一鸣一阵苦笑,想知道时间、地点,眼前这傻小子一个也没答上来。

“咱们现在是在老山?”陈一鸣想了想这些日子的新闻,又提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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