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伍少爷醉酒装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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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最好的契机,就是解决湖东郡五十万灾民的吃饭问题,便宜老爹大米换米糠的计策救得了一时燃眉之急,但治标不治本,四十万担粮食迟早会有吃完的一天。

当然,救灾的问题对于伍菱来说并不难,历史上有很多成功的先例可供他参考,便宜老爹用十万担大米换三十万担米糠的毒计就和清朝大贪官和珅在救灾米中掺石子,把米面换成麸糠的计策如出一辙。

他夹起一块肉,一口闷完一杯酒,脑子中已经有了主意,美佬当年的以工代赈就很不错,当然这得建立在有权势的朝廷大员坐镇的情况下才能实施。

古代灾荒之年容易出现反叛,又是地方士绅兼并土地的大好时机,没有大权势镇压,以工代赈很容易玩砸,幸好便宜老爹亲自坐镇湖东郡,这事情有搞头。

要不咋说穿越也是门技术活呢!

赈灾的方案有了,最重要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鬼不收人命。

试问燕京城中谁最有钱有势,第一个是坐在九龙鎏金椅上的龙潜皇帝,第二个就是坐在面前的便宜老爹,想要搞到钱,羊毛自然得从头羊身上开始薅。

伍菱就着凉菜喝着酒,越吃越喝越高兴,书生柔弱的身体开始有些上头,白净的脸颊胀红一片,他坐在凳子上的身形晃悠起来,古有李太白举杯邀明月,今天伍大少半醉要装逼。

他猛地支棱起身,摇摇晃晃伸出大手猛地在桌上一拍。

“啪。”

突如其来的脆响,惊得相国大人肥硕如山的虎躯一震,一旁吃酒的大管家也是愣住了,二人对视一眼,瞪大眼睛齐齐看向几杯酒下肚就有五六分醉意的伍大少爷。

“来人啊,笔墨伺候。”伍菱举起酒杯晃晃悠悠朝门外大喊道。

厅旁恭敬候着的书侍阿秀连忙冲到桌前,搀扶住酒后失态的伍大少爷,水灵的大眼睛诚惶诚恐落在相国大人一脸横肉的脸上,惊慌道:“老爷恕罪,少爷喝多了,奴婢这就扶少爷回房休息。”

伍大少爷一听秀儿这话,马上不乐意了,想他前世纵横湖城商界三十余载,经历饭局数百,不吹牛说特别能喝,至少也没喝醉过。

可惜,这副书生身体白白净净太柔弱,几杯酒水下肚就险些误了他的大事,可他还没学李大诗仙酒后豪放一回,又怎能让秀儿扶回房间,草草收场呢。

不能,绝对不能这丫头坏了自己的大事!

他晃了晃脑袋觉得清醒几分,捏了一把秀儿的白嫩脸蛋,嘿嘿笑道:“秀儿别闹,少爷,我,没醉,快,快……拿笔墨来,本少爷要让这被人戳脊梁骨的老祸害看看,什么才叫救民之策!”

阿秀从未被少爷捏过脸颊,浓郁的男子气息带着三分酒气扑面而来,羞得她小脸一红,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少爷是真醉还是没醉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小眼神无助地看向饶有兴趣的相国大人,相国大人点点头,小丫头小心将伍大少爷交给大管家扶着,转身撒丫子往书房的方向跑去。

相国大人撑着肥厚的脸打量着半醉的儿子,老子千杯不醉,怎么这小子几杯就醉成一摊烂泥,喝酒这一块,是没继承他的优良基因,和他娘一样不胜酒力。

突然想到逝世多年的亡妻,他心里堵得慌,又渐渐释然了,若是淑琴还在,看到菱儿这般男子豪气,也会很欣慰吧。

相国大人举起夜光杯一饮而尽,他从未怀疑过儿子的才气,只是好奇宝贝儿子酒后一番豪言壮语,会写出什么样的文章。

今日,父子俩处的还算融洽,宝贝儿子应该不会写文章骂他。

不多时,阿秀从书房的方向跑来,小心摆好笔墨纸砚,滴水,研磨,铺开纸张,一气呵成,随后退到一旁,静候少爷发挥。

伍大少爷上一世爱好不多,除了应酬喝酒,只剩一手练了三十多年的小篆,无他,修身养性尔,如今提笔自然手熟。

他一手举着夜光杯,一手提笔沾墨,落笔生花,一手一笔在纸上尽情舞动,行云流水。

湖东赈灾策。

“百姓饥荒,古来有之,流年不利,饿殍遍地……”

“昔闻,太祖武皇帝宽万民以生息,淮海七郡连年无雨;太宗文皇帝兴仁德治天下,江南五县水患连年……”

“腐儒无脑,言君王失德行,天降灾荒以示惩戒……然先帝以牺牲祭告天地,着素衣以自省其身,然地方多灾……”

“圣上继承大统,倡武帝爱民之行,修文帝仁德之风,励精图治三十余载,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不闭户,乃当世之明君……”

“湖东入春久旱,乃天地自然,耕夫尚且知之,庙堂腐儒食皇粮而言圣上缺德,其心可诛……”

“小生闻,大统八十年秋,范无为谪守湖东郡,辖地丰产,士人标榜其为天下郡守楷模,吾不敢苟同,窃以为此厮乃怠政狗官,享前人水利之便,徒有虚名……,六年未闻明镜湖有清淤之策,清水渠有疏通之举……”

“今湖东大旱,万民饥荒,明镜湖淤积,不储灌溉之水,清水渠不通,万亩良田枯竭,夏稻无收,百姓流离,所过之处草木皆无,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范郡守乃湖东衣食父母,有何颜面对五十万父老,若其尚知三分廉耻,当自裁以谢罪天下……”

“伍相国以大米万担换米糠救流民于生死,半月未闻有饿殍,腐儒不察民情,如断脊之犬狺狺狂吠,未立寸功只会咬唇鼓舌,当流放边疆自省……”

“小生斗胆,请陛下兴‘以工代赈’之策,以工时扣除徭役,换取饱腹之食、生活之银,召流民清明镜湖之淤,通清水渠之堵,引大江之水为灌溉所用,恢复秋耕,渡灾荒之年……”

“布衣伍菱呈上,大统历丙寅年甲午月癸巳日。”

伍菱停笔,夜光杯中酒畅快下肚,意犹未尽,大笑道:“纸来。”

阿秀上前,轻轻揭去桌上学得七分颜真卿笔法,笔阵横扫千人军的《湖东赈灾策》,重新铺好一张白纸,将那酒气纵横字里行间的文章晾干,双手递呈给相国大人:“老爷,请过目。”

相国大人接过纸张,小心捧在手心,目光落在那让他羡慕万分的苍劲小篆上,他咽了一口唾沫,视线久久不离那一针见血,见解独到的白纸黑字,嘴里一遍又一遍反复品读。

良久,相国大人一声长叹:“好一个以工代赈,老夫活了五十多年,闻所未闻啊,如今真是小刀扎屁股,开了大眼了!”

伍修十三岁从军杀人,从一介布衣撸起袖子干到相国大位,什么样才华横溢的士子没见过,但像宝贝儿子这般借着酒意就能写出赈灾策略的,他活了五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

“不愧是我伍修的儿子!”

他放下手中纸张,心口那积攒了近一月的困扰忽然茅塞顿开,一杯酒一口闷,还觉得不尽兴,拿过酒坛子灌了两大口,长啸一声:“爽,真他妈爽。”

“老夫亲临湖东郡半月有余,时常夜不能寐,深感饥荒非白银大米数十万,耗时三年五载不能平息,今读吾儿《湖东赈灾策》有如醍醐灌顶……”

“以工时扣除徭役,换取饱腹之食、生活之银,召流民清明镜湖之淤……,此策可救湖东五十万百姓于水火,当立即上呈陛下,供地方官员学习借鉴。”

“淑琴啊,你若在天有灵,看到咱们儿子有此等才华,早就笑开花了吧……”

一滴热泪从相国大人一脸横肉上划过,他为官半生,从未有一日像今日这般畅快,再看儿子摇摇晃晃不肯倒,手中笔行云流水犹如毫间有鬼神,他擦干眼泪,硕大的脑袋探了过去。

《薅羊毛论》,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以“天下钱财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开头,以“薅天下官员富商羊毛,集天下百姓之善心,救万民于水火”结束。

墨尽,笔落,伍大少爷最后一丝意识渐渐模糊,冲着相国大人大笑一声:“老东西,你看我这字比你的好看几倍?哈哈哈……”

说罢,他身体一软,猝不及防醉倒在地上,抱着桌腿呼呼大睡……

“好字,吾儿的字胜我百倍。不,是千倍,哈哈哈……”

相国大人心情大好,圆滚滚的大肚子能撑船,自然也容得下恃才傲物的儿子,他没有一丝恼怒,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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