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血雪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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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桑郡境内。

本是银装素裹,大雪飘飞之际,一对染血身影自渺茫的天边极速飘飞而至。

细看方知是对妙人。女子朱颜霞鬓,身着青白素雅广袖流仙,腰白玉之环,难掩婀娜身姿,一双紫眸端的是摄人心魄;男子剑眉朗目,细细看去,竟是双满含无尽绿意之眼,按说绿色的眼眸该当让人不适,可它出现在男子身上之时,却是那么的自然,甚至是舒服,真真叼哉。想来这二位身份地位怕亦是绝顶之流。可如今观其神色冷冽,衣衫染血,好似身后万里如有猛虎。只怕是遇了仇家,落了平阳。

“?,贼人追的太紧。……他须得离开我们方才安全。目力我已妥善封存,可金眸我尚无计可施。你可考虑清楚了?”疾驰中,男子神色变幻,时而愤怒时而黯然,想是思虑良久,无奈转头对身边女子说道。

“……昊哥,你让?再和他待上几日吧。他一个小小只的娃,何须与他的爸妈受此等艰险啊。过几日我们去找那人吧,也只有交给他我才能安心。”女子心口一抹微乎其微且像是被刻意压制着的血光闪过,女子本空无一物的怀里多了一个手舞足蹈,看起来对四周极为好奇的孩儿,憨憨的笑着,随后母子周身光华弥漫,温柔的推开风雪。她看的痴了,自顾自轻轻牵起婴孩那稚嫩的不像话的小手,泪珠扑簌簌落在婴孩脸庞、唇畔和娇弱的肚皮上,却是引来一阵嬉笑。

“如此也好,让你们娘俩受苦了。”男子看见那一抹血光昙花一现之间,一脸心疼与颓然,缓缓说道。显然,这对现在的他们不是一个好状况。

“不苦不苦,昊哥,你别怪自己,我只是舍不得阿蛮。”女子抬头看向男人,顾不上满眼泪水,靠向男人宽阔的胸膛。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能自作主张就很幸运了。所以啊。昊哥,嫁给你是?最最开心的事了。何况我们还有了阿蛮。这有什么苦的呢。”女子温声细语间,泪水早已浸润了衣物。

风雪呼啸之间,莫名的温暖好似在悄悄然弥漫开来。

……

半月后,桑郡阳朔城三百里外。

一道闪烁着极深邃墨绿的幽光突兀出现在绿眸男子身后不远处,向其心口直直射去,锐不可当。男子骤然回身,双手向着其袭来之处急挥,当即撑开一面如碧玉搬的绿色光幕,随后口中一啐,一口满含生机之血张口便吐,使得光幕威势一瞬大盛,细看之下,光幕方才隐隐有些墨绿浮现。

说时迟那时快,二者顷刻碰撞。本以为早已威势大盛的光幕抵挡此物定是绰绰有余,却不料朽枯拉摧好似天注定,幽光瞬时便破开光幕,堪堪停在男子那双绿眸一寸之外,想是高人手下留了情面。

此刻方知,那是一把三寸有余的墨玉剑,小巧玲珑,仿佛内蕴生机,令人视之而身心舒畅。反观男子,却是一脸有恃无恐之色,爱咋咋的。

“崽子,挺能啊。学会私奔了。”一道略显老态却雄浑昂扬的声音传来。

一身形高大,须发皆白,同样绿眸的老者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墨玉小剑几丈远处。他凝视着昊,似乎想从对方眼中看出那么一丝的害怕和恐惧或者是一丝对?的担忧,可他失望了,昊的眼里有的只是有恃无恐。

深吸一口气,背负于身后的双手缓缓松开。他右手举起,手掌一挥。顷刻间,小剑动了。

“剎。”

兵器劈砍血肉的声音响起,随之掉落的,是昊的左手,自肩膀处齐根斩断。

“呃啊啊啊啊!”

昊此时再也没有了此前那有恃无恐的神色,有的是疑惑和生理疼痛带来的面部扭曲。而老者就这么再次背负双手,平静的看着他。

“吾命之一族,最痛苦之事莫过于亲自感受肢残体断之痛。非极刑不得以此处置。这是族规。可有疑惑?”老者淡淡道。

而此时疼痛得身体好似蠕虫扭曲于地,再不见先前之意气的昊晃晃悠悠地挣扎着站起,问:“就因我与?私奔?未曾听从你们安排?”

老者听闻此言,本平静的面庞不自然的抽抽。随即,昊如被巨物击中,横飞数十丈之远。而后老者第一次愤怒的朝昊吼道:“蠢物!你当那灭之一族是何地?!满是蝇营狗苟,唯利是图之辈。即已私奔,为何心存侥幸,叫灭?小女独自回族。你蠢还是他们蠢。若非你是我唯一的儿!吾定斩不饶。吾愧对吾友灭生!”

“吾命之一族向来敢作敢当,何来你这么一个懦弱之辈!今斩你一臂,权当赔罪。”

“昨日,刚回到族内的?已经被斩去双腿。其父灭生与吾赌上全数身家性命亦只能保全其性命三年。你只有三年,把我儿媳带回家来。不然等死。要活的,要聪明伶俐的。我来治。”

而飞出去的昊此时才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自己如此宝贝的?,如今已是被欺凌的仅剩残躯。刚刚站定的他忽觉天旋地转,仿佛那对“命之一族”而言无与伦比的痛苦也不值一提了。

他就这么任凭断臂血流如注,直愣愣跪了下来。

多年前,身为“命之一族”之“玉”的蕣第一次遇见了其族宿命之敌族“灭之一族”。二族一修创生,二学破灭。二者本该水火不容,以命相搏。说来也巧,蕣年轻时交一挚友名灭生,二人在惺惺相惜中逐步放下成见,并在切磋中应证了“生灭轮转”之大道,可惜尚未能完善。而灭生有一女,蕣有一子,两人几乎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地出生,自然也是感情极好,二人青梅竹马,情愫渐生,便不知何时私定终生。可三年前,灭之一族胁迫灭生其女?嫁与外族……

于是便有了今日之事。

看着儿子眉头紧锁的痛苦神色,蕣知道,凡事自有天命,他能做的都做了。那灭之一族奇诡的传承才是原罪。思及此,他那早已放松的手掌再次握的指骨泛白。总有一天,这东西得拔掉。

反观昊那边,些许光彩重新出现在他因一时失血略多而显得面如金纸的脸庞上。封闭伤处血脉,他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泪痕好似诉说着他的悔意和自责。擦干泪痕,他缓缓站起,走到父亲面前,郑重一跪,声音干涩道:“父亲,孩儿知错。求父亲为我唤回‘玉血’,接回手臂。两年,孩儿豁出性命也要把?安全带回家。此后孩儿自当赎今日之过。望爹成全!”

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的蕣扭头看向他:“机会只此一次。你最好是像个男人一样。”

昊点头,默而不言。

见此,蕣知道已然足够。他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那一身傲骨,见了他这个爹也不跪,就跪他娘。真的是。蕣腹诽道。

随后蕣手掌一挥,那断臂和洒落一地的血液无风自动,就好像时光倒流一般,悄然回到了昊的手臂被墨玉小剑斩断之前。

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哼!走吧!”蕣没好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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