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锥心之痛（1 / 1）

尽管家里贫穷，但是宋玉的学习成绩却是全校最好的！

他们这个学校一年级到六年级一共二十个学生，只有一名代课老师大老刘！

他又是老师，又是校长，已经在他们村子里待了十八年了，悲催的是，他带过的孩子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

这次让他遇见了宋玉，这孩子简直是文曲星下凡，什么东西一教就会，还能举一反三，拼音他都得的寻思一下才敢教，宋玉听了一遍磁带，就能标准的背诵了！

好孩子难免会被大老刘多关注，表扬的时候多了些，这引起了尕娃的强烈不满，这小子考试几乎回回鸭蛋，自己不找原因，反而迁怒宋玉。

这一天他再次被大老刘训斥了，回到班级看到很多同学都围着羊娃转，一气之下骂道：“你个破落户，牛什么，你看你那破书包，还有那么多补丁，你妈就是受不了你家穷，才跟人跑喽！”

驴球！

羊娃最受不了的就是人家拿他娘说事儿，当即翻脸和尕娃扭打起来！

尕娃平日里就乐意胡混打架，当即一拳挥在羊娃脸上，羊娃的鼻子破了，血流了出来！

羊娃眼睛红了，一个头槌顶在尕娃胸口，尕娃吃疼，捡起教室后面的铁锹，对着羊娃的右腿就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锹把儿顿时就断了，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有几个年纪小的，赶紧跑出去叫大老刘：“老师！尕娃把羊娃的腿打断了，锹把子都打折了！”

尕娃吓坏了，呆立在一边看着羊娃的腿。

大老刘来到班级，一把将尕娃拽到一边，边说边揍他屁股：“瓜怂！你现在胆子大得很！敢拿铁锹打人嘞！看我不告你爷，屁股给你打开花！”

尕娃一声没敢吱，就是看着羊娃的腿。

这时羊娃赶紧过来拉开大老刘，对他说：“老师！俄木事呢！他打在地上咧！”说完还不忘抖抖腿，真的没事儿！

大老刘最后摸了摸羊娃的腿，才给他止了鼻血，又狠狠的瞪了尕娃一眼！

放学的时候，羊娃在前面走，尕娃远远的跟着，看到羊娃的他爹来接他，吓得赶紧抄近路跑了。

他爹看到儿子鼻子红红的，一脸惊慌的过来搂住羊娃：“这是咋嘞！和人打架了，这狠呢？鼻子都打破了？”

羊娃只觉得委屈，一把将破书包扔在地上：“都是这个破书包，人家骂俺家穷嘞！还说俄是个没娘的孩子！我要新书包！”说完哭着跑开了！

他爹捡起书包，在后面紧紧跟着，自那以后，常常将目光转移到那只毛色光亮的羊身上，嘴里嘀咕着，不时傻乐！

几天后是礼拜六，终于不用上课了，羊娃一路晃悠着在土坡上溜达，身后传来怯生生的声音：“羊娃？你等着俄一下！”

羊娃回头见是尕娃，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还是壮起胆子说：“咋！还想打架？”

尕娃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不打架！那天是俄不对！你别生气，我给你带了巧克力，想和你和好！俄爷说了，你娃是天上啥星下凡呢！”

羊娃看着他递过来的巧克力，不解的问：“巧克力是撒啊？好吃不？”

尕娃教他扒开包装纸，咬一口在嘴里：“这个东西棒的很，先苦后甜，香爪爪的！”

羊娃咬了一口在嘴里，没一会香了一嘴，赶紧笑着说：“真的嗫！香爪爪的！好吃！”

尕娃吃了一口，盯着羊娃的腿问：“羊娃！你的腿？真的莫事儿？”

羊娃怕他继续纠结，干脆挽起裤脚：“你看，光溜溜，有撒事儿？”

尕娃高兴了：“俺爷说得对，你这家伙有高人弄过嗫！有大造化呢！”

一转眼小学的时光就过去了，羊娃心心念念的新书包还是没有买，其实他也不在乎了，因为他就是羊拐村的传奇，不学习都能考满分！

初中在镇里，羊娃的爹知道，那里不像这里，孩子得有个新书包！

这年夏天雨大，羊娃家的羊圈冲塌了，爷爷奶奶好不容易将大部分的羊赶到屋里头，却发现羊娃的爹不见了，同样不见的还有那只每年大量产羊毛的羊。

羊娃在床前坐了一夜，因为他爹一直没有回来！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尕娃的爷爷来了，脸上满是悲戚，他指了指身后，两个村民抬着个门板，上面躺着奄奄一息的傻男人，怀里还抱着一只已经断气的羊。

爷爷奶奶扑了上去，羊娃的爹气若游丝，看着旁边不知所措的羊娃，脸上挤出笑容：“羊....娃，卖了……它，爹给你......买个新书......”

到底没有说完话，人走了，羊娃彻底呆住了，片刻之后，他扑在他爹身上，哭喊着：“爹！俄不要新书包了！俄早就不要咧！俄要你回来，俄要你活着！呜呜呜呜！”

尕娃的爷爷将他拉起来，又把他爷爷奶奶扶到一边，语气沉重的说：“羊娃的爹，掉到鬼见愁下面去了，要不是羊垫了底，这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咧！节哀啊！老把头！孩子上学的事儿，俄老汉负责！你们先把他爹葬了吧！”

羊娃失魂落魄了好几天，这里死了人，找个向阳坡，挖个坑就埋了，连个墓碑都没有，遍地黄土，不是常住的人，连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临上学的前一天晚上，羊娃来到那个小土包，带着尕娃拿过来的新书包和巧克力，泪流了一晚上！

镇里初中就一个，羊娃和尕娃分在了不同的班级，相同的是，他们都叫回了大名，羊娃叫宋玉，尕娃叫杜万福。

宋玉又被老师撵出来了，他一脸不情愿的来到足球场，坐在场边发呆。

体育老师兼校足球队教练王路，正在布置今天训练用的障碍，看到宋玉正在发呆，来到他身边，搬了个板凳儿坐下。

接着就开始跟这个“差生”碎碎念：“孩子！刚初中就没有学习的兴趣了！那可不行，以后没有文化是要吃亏的！你是偏科还是咋的？什么课被老师撵出来了？看你也不像淘气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