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绿裳(1 / 1)
康熙走了,宜嫔瞬间忍不住,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咬牙默默的哭出了声。
她甚至不敢大声哭泣,怕被人听见,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就像是她刚刚对康熙说的一样,这是恩典,是皇上和两宫太后给的赏赐,所以她不仅不能露出一点点不舍、不愿意的情绪,还得高高兴兴、漂漂亮亮的把小阿哥早点送到寿康宫。
宜嫔在室内悄无声息地哭着,她的两个贴身宫女绿衣和绿裳都很有眼色地站在宜嫔的寝宫门口,像两尊门神。
两个宫女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谁也不要进去碍了娘娘的眼。
谁会想到刚刚高高兴兴的迎了皇上进来,皇上会对娘娘说出要把小阿哥送人这样的要求呢。
只是可惜了,她们翊坤宫的小阿哥,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
绿衣和绿裳在门口仔细听着动静,听着里面的哭声渐渐小了,琢磨着娘娘应该哭痛快乐,绿衣便轻声的在门口问询道:“娘娘可是口渴了吗?奴婢送些茶水进来。”
说完,就安静的站在门口,听着里面是让她们进去,还是不让她们进去了。
房间里的宜嫔没有沉默太久,她刚刚哭的也够了,于是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整理了一下鬓角有些乱的碎发,声音平静的道:“进来吧。”
即便是心里再怎么的心如刀割,宜嫔也绝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懦弱一丝的脆弱。自欺欺人又怎么样?哪怕是为了儿子,她也要好好的在这后宫活下去,还要在这后宫里圣宠不衰,屹立不倒。
在两个贴身宫女的服侍下喝了茶,重新梳理了妆容,郭络罗氏又变成那个光鲜亮丽的宜嫔娘娘。
她依旧带着一些红意的眼睛里润着盈盈水光,“去把小阿哥抱过来吧!”
绿衣下去了,依言照做。
小阿哥很快就被抱了过来,他刚出生的时候身上的皮肤红的像猴子似的,脸也皱巴巴的,皮肤薄得能够看见里面的血管,可是这才两三天,那原本的红色就完全的褪去了,皮肤也变得光滑白嫩,可爱无比。
宜嫔爱怜的亲吻他光滑白嫩的脸蛋,长久地凝视着他黑葡萄似的闪闪发光的眼睛,看了这么久也看不够,她小心而仔细地边又一边摸着小阿哥的小手小脚,贴着他的鼻子耳朵,连看康熙都没有看到这么认真过。
宜嫔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可能和她的孩子这么清近了。
时间在这里仿佛感受不到流逝,宜嫔也不知道她看了多久,只是一直抱着小阿哥,一直不愿意松手。
直到伺候小阿哥的奶娘小心地过来,说到了小阿哥喂奶的时间。
宜嫔才颇为怅然的松了手,万分不舍得地把小阿哥交给奶娘带下去了,自己和绿衣她们一起到了小阿哥的房间,一样一样的收拾阿哥常用的东西。
“娘娘,您去歇着吧,这些事情交给奴婢们来做就好了。”
宜嫔固执的摇摇头,“不,还是本宫亲自来吧。”
宫女们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其实说是收拾,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小阿哥落地也才三天,能有多少用惯了的东西?
不过是一些还在孩子孕期就开始准备的小衣服、小玩具而已。
宜嫔一样一样收拾着,越看就不免越伤感。绿裳上前小声的问道:“娘娘,我们真的要把小阿哥送走吗?其实如果娘娘愿意好好的求一求皇上,皇上看在娘娘这么长久伴驾的份上,说不定小阿哥可能留下在翊坤宫呢。”
绿裳觉得,翊坤宫有小阿哥和没小阿哥的差别实在太大了。
端看钟粹宫荣嫔娘娘那边,说来从前的时候比她们家娘娘得宠还要早呢,可惜接连产子后又败了身子以后,皇上就很少去钟粹宫了。要不是还有一个三阿哥在,钟粹宫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
可惜荣嫔娘娘也好景不长,三阿哥很快就被送到宫外大臣家抚养去了,这样一来,皇上没有了去钟粹宫的理由,钟粹宫就更加门庭冷落了。
绿裳经过这两次也看出来了,娘娘前两天那句话确实是惹恼了万岁爷,说不定皇上现在已经厌恶她们娘娘了,把小阿哥抱走就是一个再鲜明无比的预兆。
如果小阿哥一直在翊坤宫还好,皇上看在小阿哥的面子上也不会冷落娘娘太久的。可如果小阿哥真的被抱走了,那她们翊坤宫不定会成为第二个钟粹宫。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娘娘和万岁爷之间还有一丝情谊,让娘娘凭着这一丝情谊劝万岁爷回心转意把阿哥给留下来。只要小阿哥还在,就不怕将来万岁爷不来。
宜嫔听着绿裳在那说的话,眼也没抬,继续自己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没停,喊了另外的人进来:“赵福海,把人带下去,送回内务府。”
“娘娘?”绿裳惊恐,“奴婢只是为了娘娘好啊!”
她只是劝娘娘把小阿哥留下来而已,娘娘怎么就要把她送走?她做错了什么?
绿裳眼里满是惊恐和不解。
“本宫的翊坤宫不需要你这种教唆主子还自以为是的奴才。”
宜嫔终于冷淡地转过身来,分给了绿裳一个眼神,“本宫已经说过,太后娘娘愿意抚养五阿哥,是五阿哥的福气,也是翊坤宫和本宫的福气。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又何必去劝皇上回心转意?皇上原本的心意是怎么样的?不如你去乾清宫问了皇上,再回来给本宫说说。”
“娘娘。”绿裳不解,娘娘明明是不舍得小阿哥的呀。
宜嫔没有看她了,她对着翊坤宫的太监大总管赵福海说道:“本宫的命令现如今已经没人听了吗?”
赵福海心里一激灵,还不等绿裳在说些什么,立刻上前掏出帕子捂住了她的嘴,将人给带了下去。
“奴才领命。”
在想要挣扎的绿裳身后掐了一把后,绿裳便再也不敢动了,只是呜咽着,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错了。
赵福海把人带了出去,顾忌着这几年来共同伺候娘娘的交情,终于是把人给松了,叹口气对她说道:“我的好姑娘欸,娘娘这个时候正是心情差的时候,你顶上去多此一举是想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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