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义阳有王 气势汹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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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严?”

  当糜旸用清冷的语气,口中琢磨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宴席内的众人就知道,糜旸的心情变得不好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原本还用目光看向糜旸的众人,纷纷将自己的头低了下来,不敢再直视糜旸。

  宴席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正如众人所料的那般,糜旸这时的心情很差。

  糜旸虽与陈到接触的不多,但他却知道陈到的性格。

  持重,一心为公。

  这样的人,若不是李严有些事做的太过分的话,陈到又怎会当众向自己举告他呢?

  一想到此,糜旸的脸色便严肃了起来。

  只是接下来他并没有继续询问陈到,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邓芝。

  “邓刺史,镇东将军所言之事,确切否?”

  糜旸的语气颇为冷淡,与方才和众人欢饮时亲和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让邓芝心中不由得一紧。

  可糜旸都点名他了,他总不可能不回应糜旸。

  于是在思考再三后,邓芝咬咬牙起身来到糜旸身前一拜道:

  “近来在荆州,是流传着一些关于前将军行为不端的事。”

  邓芝的回答,让糜旸冷哼一声。

  “什么事?”

  “一五一十说来!”

  在糜旸进一步的询问之下,邓芝终于开口说出了,近年来李严在荆州做的所有事。

  李严担任义阳太守以来,于军事上他整顿行伍,操练兵卒,并且曾数次击退魏军的小股袭扰。

  于政事上,李严感于义阳郡内时常有水患发生,遂亲自率人整修河道,大大改善了义阳郡的水患之忧。

  从这两方面来说,李严这个义阳太守,当的可谓是十分称职。

  在能力方面,李严可圈可点,但在人品方面,李严却是有许多令人诟病的地方。

  例如李严性情孤傲,他认为荆州诸将中,论能力他当属第一。

  原本张飞离开荆州后,李严以为他会顺理成章代替张飞,成为荆州牧。

  可后来的发展,却让他大失所望,这让他时常在旁人面前有所怨言。

  若仅仅是如此倒也罢了。

  有才的人往往自视甚高,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但李严在数月前做的一件事,却让李严在荆州的风评降到了冰点。

  李严有一位部下名为王题,是义阳世家的一位子弟。

  王题因想为大汉效力,而投笔从戎。

  可李严见王题家世不凡,便私下里向他索要钱财,一次两次的索要,王题还能忍受。

  次数一多,王题不厌其烦,遂与李严发生了激烈的摩擦。

  摩擦产生后,王题认为李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惧李严后面报复他,就带领着家人逃往北魏。

  李严得知此事后,不仅不反思自己,反而借着王题投魏的由头,将王氏族人逮捕入狱。

  当李严如此做之后,义阳郡内的世家豪族感于王题族人冤枉,于是便纷纷上书向李严求情。

  可或许是要维护自身的面子,李严不仅不顺水推舟释放王题的族人,甚至还狠狠责备了一番那些为王题族人求情的人。

  李严的这个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久后,感到惊恐的义阳各世家,大多开始往南迁徙,还有不少如王题一般投向了北魏。

  这个事件发生后,义阳郡内流传出一句民谣:

  “义阳有王(枉),正方不方!”

  而糜旸不知道的是,在他要来荆州的消息被李严得知后,李严为在糜旸面前留个好印象,竟想着擅离职守前往江陵迎接糜旸。

  幸亏李严的这个想法,受到了陈到与邓芝的强烈反对,他才悻悻作罢。

  当糜旸听完李严近来在义阳做的一切事后,他的内心已然挂满了怒气。

  糜旸将手中酒杯狠狠掷于地上,然后大怒道:

  “自孤长大以来,向来只闻有人投汉,未闻有人投魏。

  这是先帝一生清誉,才换来的成果。

  但孤没想到,这番成果,这番骄傲,却被李严所玷污!”

  说完以上的话后,糜旸犹自觉得不能消散心中的怒气,他又愤愤地说道:

  “义阳有王?

  这明明是百姓想要提醒孤,义阳有枉!”

  说着说着,糜旸将怒气波及到了邓芝的身上。

  糜旸直接手指邓芝说道:“你是荆州刺史,有纠察地方之权。

  这事为何不早早向朝廷奏报?

  难道连你也畏惧那李严的威风不成?”

  糜旸的责怪,让邓芝紧张不已,他支支吾吾着跪在糜旸的身前,向糜旸请罪起来。

  宴席内的众人,见糜旸真的发火了,他们也都一个个吓得来到场中跪下,以示请罪之态。

  邓芝作为州刺史,荆州臣子大多是他的属吏,邓芝有监察不严之罪,他们自然一个个也逃脱不了。

  就在荆州众臣,都在向糜旸请罪之时,陈到开口为邓芝解释道:

  “李严贵为前将军,位分在邓刺史之上,况李严手握重兵,又承担着防备荆北的重责。

  今王题已然逃往北方,若之前贸然上奏朝廷,邓刺史手中并无人证,想来李严定会死不承认。

  毕竟王题叛逃,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而要是邓刺史逼之太甚,又恐荆州有肘腋之患。

  况此事发生时,邓刺史恰好得知大司马即将来荆州,故为稳妥计,邓刺史本想着待大司马到来后,再禀报此事。”

  说完这番话后,陈到又小声的说出了一个理由:

  “况李严乃东州大臣......”

  陈到的这句话声音很小,小到只有糜旸一个人能听见。

  而在听到陈到的这句话后,糜旸方才后知后觉。

  朝野上下许多人都知道,刘备在世时,曾有意将糜旸抬为东州系大臣的领袖。

  而李严又是东州系大臣的中流砥柱,任何想要动李严的人,势必都会优先考虑到糜旸的存在。

  故而邓芝的顾忌,是很正常的。

  诚然季汉的政治环境,不如曹魏那般充满了勾心斗角,但要说季汉的大臣都没有自己的小心思,那也是不可能的。

  糜旸也不可能要求,季汉的每位大臣都如诸葛亮那般,无视个人利益荣辱,品格无限接近于圣人。

  而这也是陈到为何会趁着酒意,询问试探糜旸的缘故。

  若是方才糜旸没表现出以公为重的态度,那么陈到就会以醉酒为借口,将今晚的事合理地揭过去,并私下里会劝邓芝另想他法。

  陈到不是信不过糜旸的为人,相反的,陈到是很认同糜旸有“先帝遗风”的风评的。

  可恰恰如此,陈到今晚才更要试探一下糜旸。

  世人皆知刘备仁义,但世人也皆知,刘备是个十分重情义的人。

  当年糜芳在荆州倒卖军器,都快卖成荆州首富了,关羽也曾向刘备举报过这事,但刘备知道后,竟连一道斥责的文书都没有......

  谁人保证,有刘备遗风的糜旸,不会采取如当年刘备一般的做法呢?

  糜旸没想到,李严不法的锅,竟还能沾到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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