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疑为贺表 实为毒药(2 / 2)
是仪对着孙权一拜道:
“是镇西将军送来的。”
听到是全琮送来的奏疏,孙权与顾雍齐齐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随后笑意又出现在孙权的脸上:
“朕前几日一直好奇,子璜的贺表为何一直未送到。
没想到子璜的贺表,竟在今日才姗姗来迟。
朕倒要看看,子璜究竟是写了何等贺表,才会延误至今。”
孙权说完后,便伸手从是仪的手中拿过全琮送来的奏疏。
孙权的话,让顾雍的脸上也露出笑意。
顾雍可是知道全琮现负责镇守豫章郡。
豫章郡位处江东境内不在前线,又怎么会有战事呢?
而若非因战事,那么全琮的这封奏疏,想想就知道是一封贺表。
近日来各地大臣,送的贺表可谓是太多了。
顾雍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孙权。
他也有些好奇,全琮的贺表中会用哪些佳词佳句来称赞孙权。
但很快的,顾雍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发现在孙权展开全琮的奏表前,孙权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可当孙权看到奏表中的内容后,他的脸色立刻就发生了变化。
是什么样的变化呢?
孙权的脸色,正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不可置信,愤怒,惶恐...
种种人世间最糟糕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孙权的心间。
这让孙权的脸色,如何变得不扭曲?
是仪亦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他原本也以为全琮的奏疏是贺表,故并未先展开看。
但如今从孙权脸色的变化可知,全琮的奏疏绝不可是贺表!
就在是仪想开口询问孙权时,脸色扭曲的孙权,就已然发出了怒吼。
“汉军?
汉军不是在荆州吗?怎会突然袭击豫章?
还有数万山越兵,为何会突然响应汉军?
全琮之前不是上奏说,彭绮已大败不成气候。
这就是他所言的不成气候吗?!
还有那陆逊,他不是说汉军是在垂死挣扎吗?!
垂死挣扎,能挣扎至豫章,朕的腹心之处?!”
孙权快气疯了。
盛怒的孙权,先是从口中快速发出一连串质问。
而在对着手中的奏疏质问完后,孙权就像一头被偷家的老虎,眼神中布满血丝的看向是仪与顾雍:
“豫章四县不战而降,不战而降!
数千汉军如入无人之境,直逼柴桑!
那可是柴桑呀!
全琮在干什么,陆逊在干什么,朕的十万大军都死了不成,竟让汉军威逼至此!”
在一连串的质问后,孙权的怒吼声又上了一个台阶。
孙权的怒吼让是仪与顾雍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他们惊恐的时候,孙权那想杀人般的眼神,更是直接吓得他们跪倒在地。
跪倒在地的顾雍与是仪二人,浑身颤抖。
他们既惧怕汉军威逼柴桑的事,亦惧怕孙权会在盛怒之下拿他们二人开刀。
孙权在看到地上浑身颤抖的顾雍与是仪二人后,他心中的怒气更是直接上了一个台阶。
跪在他身前的,一个是他往日倚为心腹的谋士,一个是国家位高权重的九卿。
可当国家有难时,他们二人全无半点建议,只会跪地颤栗。
大吴都是养了些什么酒囊饭袋?
心中不断沸腾的怒火,让孙权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滚,都给朕滚!”
孙权感觉要是他再多看是仪与顾雍一眼,他都会忍不住杀了他们。
听到孙权被气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扭曲了,是仪与顾雍二人哪里还敢在多留一刻。
身穿公卿袍服的他们,这一刻就像滑稽的小丑一般,于地上快速膝行离去。
当是仪与顾雍二人离开后,被气的心肝疼的孙权弯起了腰。
最后孙权更是被疼的直接半跪在地。
孙权一只手抚住胸口,另一只手支撑着因害怕而不住抖动的身体。
对于孙权来说,相比于州陵丢失,汉军威逼柴桑的事,才更他感到惧怕。
州陵丢失,可陆逊的十万大军毕竟没事。
要是陆逊能率兵安然回到江东,从本质上来说他并未损失什么。
就算在突围的过程中,吴军损兵折将,孙权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惨,还能惨的过当年的公安之战吗?
大不了,再蛰伏几年就是。
几年若不够,那就学当年的勾践蛰伏十年。
只要江东这块富庶的基本盘,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好。
为何孙权多年来,胆敢一直反复横跳,背刺的事更是随意可做?
那是因为在孙权看来,哪怕他横跳失败,有着富庶的江东为基本盘,他依然有东山再起的底气。
而江东又向来有长江天险为屏障,加上江东水军冠绝天下,令外敌无法威胁到江东,孙权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今日不同了。
糜旸为何要谋夺柴桑?
糜旸看穿了他心中的依仗所在,糜旸想要一举打破他东吴的根基!
一想到这,孙权就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恐惧。
绝对不能让糜旸得逞!
孙权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身来,他想召集百官共同商议。
但随后孙权又想到,东吴的俊杰要么跟随陆逊在荆州,要么就是分镇各地,偌大的建邺城内,这时哪里还有股肱之臣?
这时建邺城内有的,大多只是迎合上意,粉饰太平之辈。
召集百官又有何用!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心乱如麻的孙权在不断思考着对策,在良久的苦思之后,孙权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人的身影。
想起那人后,孙权宛若溺水待毙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来人,快扶朕起来,朕要出宫!”
在左右上前将孙权扶起后,孙权踉跄着弓着身躯朝外走去。
然因心中的惧怕,让孙权的脚步变得十分虚浮,一个不小心,孙权撞倒了身前象征大吴天子威严的衮服。
衣架落地的巨响,吓了孙权一跳
看着滚落在地再无半分威严的天子衮服,孙权心若火灼:
糜旸,你的这份生辰礼物,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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