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之火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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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烟哭成这样,周围的魔都看着她哭。

赤阳看着自家魔主,又看了看这个凡人姑娘,有些诧异。

这姑娘谁啊,又是对魔主直呼大名的,又是骑在魔主原形的身上,还这么牙尖嘴利,魔主居然都不杀她。

殷雪灼看着季烟,后知后觉地抬手,用指尖碰了碰受伤的肩膀,一股尖锐的疼痛直冲上来,确实有些疼,但他几乎没什么反应。

也许是因为常年的受伤,已经让他逐渐对疼痛驾轻就熟,熟悉到甚至连皱眉都没有。

甚至这种寻常的伤,会让他更加清醒。

殷雪灼双目狭长,眼角泛着鲜艳的红色,指尖淌下的血让他兴奋异常。

季烟的眼泪却汹涌得愈发厉害。

殷雪灼古怪地看了她片刻,慢慢走到她面前,冰冷的手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抬起头来。

看清她满面泪痕,愈发烦躁了,冷冷斥道:“这点儿疼痛都受不了?”

他越是这样,季烟却是哭,唇瓣都抖个不停,满脑子都盘旋着骂他的字眼,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因为他而疼,他还嫌弃她怕疼?!

这人真的是过分,季烟好生气,可她揪着他的衣裳,眼泪哗啦啦地流,哭着哭着,就莫名越哭越委屈,最终都分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委屈在哭。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季云清逃走了,临霜城灭了,玄冰鳞拿到了,她也中毒了。

他不会陪她一起死的,他要把她做成人蛊了。

季烟哭得头晕,身子一轻,殷雪灼把她抱了起来。

不是温柔地打横抱,而是抱孩子那样面对面地抱,他紧紧抿着薄唇,捉着季烟的手放到自己腰间,想让季烟像往常一样抱着他,他再带着她飞起来,可她痛得没有力气,即使靠着他,身子也不住地往下滑,连站着都困难。

殷雪灼皱了皱眉,眼底瞬间闪过一丝躁意,手三番四次探上了她的脖颈,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又莫名地松开了。

他又弯下腰,把季烟打横抱了起来。

她的身子自然地蜷缩着,脑袋埋在他颈边,吐出的气息是温热湿润的,仿佛三片羽毛拂过一般轻柔。

殷雪灼的表情僵了僵,许久之后,才默默收紧手臂。

身后展开巨大的羽翼。

殷雪灼飞了起来。

季烟只感觉耳边有风的声音,周围的空气逐渐稀薄起来,连阳光都逐渐隐没起来,她又疼又晕,只知道自己被带向了什么地方。

周围的声音都在远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意识已经混沌不清。

疼,只是疼。

又疼又累,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让她在昏迷与清醒之中反复徘徊。

殷雪灼感觉到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低眼看向她。

脖子却一紧。

季烟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整个人都贴向他。

“我疼……”她的眼泪滚烫,一颗颗砸在他冰冷的皮肤上,烫得殷雪灼触电般地一僵。

怀中的人成了烫手山芋,他差一点儿就把她丢出去。

季烟却毫无所觉,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抱着殷雪灼,反复说着“疼”这个字。

她看起来真的很疼。

虽然不是特别理解,也不懂她为何如此怕疼,殷雪灼却加快了速度,回到魔域之后,他谁也没见,直接在万魔面前闪身消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殿里,兜了一圈,想找个地方把季烟放下来,又发现连张床都没有。

魔魇无须睡觉,殷雪灼的宫殿里没有可供人类休息的地方。

殷雪灼烦躁地皱了皱眉,怀里的季烟还在不住地喊着疼,他干脆走出殿外,抬手轰开了殿外的一棵槐树,直接用法术捏成了床的样子,放到了宫殿的角落。

再把季烟放到了床上。

殷雪灼就这样坐在她旁边,默默地看着她。

人类是需要睡觉的,如果不睡觉的话,也会死的。当初季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是他现在把她放在这里,让她睡觉,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正逐渐变得微弱。

她还疼吗?

殷雪灼抬手点出了一只蝴蝶,吩咐道:“去把秋宓叫过来。”

很快,一身蓝衣的女子慢慢走进了宫殿,身影婀娜,双足踏在冰冷的地砖上,鞋底与地砖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秋宓生得很美,甚至美得妖艳,长发披散在身后,妩媚的眼尾微微上勾,红唇潋滟泛光。

“魔主。”秋宓走到殷雪灼面前,恭敬地点了点头。

殷雪灼冷淡地“嗯”了一声。

秋宓没想到魔主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召她过来,她有些诧异,忍不住微微抬头,目光却落在了这张临时捏出的床上,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凡人季烟,忍不住好奇,“魔主这是要吃了她吗?想吃炖的还是煎的?”

人啊,秋宓的第一反应就是杀。

如果不是用法术直接吞噬的话,那么一个大活人,吃起来就有点麻烦,但魔族在吞噬凡人方面向来很有经验,也可以做得比较好吃。

就是需要点技巧。

殷雪灼:“……”

“不是。”殷雪灼微微坐直,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肩背上晃了一下,

他个子很高,四肢修长,即使慵懒地坐着,依旧带着高傲的王者气势,睥睨着站立的秋宓。

殷雪灼抬手指着自己的肩,“给我疗伤。”

秋宓:“啊?”

“疗伤。”殷雪灼漠然扫了她一眼,眼神慑人地冷,“我受伤了,她……我疼。”

他冷着脸,到底是没有说出他和季烟的联系,硬生生地说出“我疼”,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扭,与他满身冷漠孤傲的气质格格不入。

季烟要是醒着,估计还得笑他一下。

她就是很话痨,还很烦。殷雪灼莫名焦躁,心想:等她不疼了,他就立刻去把她炼化成人蛊。

想到炼化人蛊,又莫名烦躁得想杀人。

秋宓看着殷雪灼,表情瞬间诡异了起来。

搞什么?魔主说……他疼?

他会疼吗?以前的魔主差点断了翅膀,也没见要她疗伤啊。

“魔主。属下……”她有些迟疑,更多的是不敢靠近。

她虽精通治疗之术,却从未为魔主疗过伤,一是魔主太过强大,几乎不会受伤,二是……殷雪灼不相信所有人,也不会让别人靠近他三步以内,更别说碰到他了。

即便受伤,他也总是那样默默忍着,躺在殿后的风台上,靠着魔魇的自愈能力慢慢好起来,仿佛永远都感觉不到疼痛。

这是第一次,他要秋宓给他疗伤。

秋宓浑身紧绷着,胆战心惊地靠近了一步,跨进三步的距离时,她有些紧张,更有一种属于魔主的威压沉沉笼罩下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秋宓抬手,慢慢覆上殷雪灼肩头的伤口。

淡淡的白光,像春风般柔和细腻,慢慢涌入撕开的皮肉之间。

风流云搏命一击,几乎用了他的全部力量,能伤得了殷雪灼,也绝对不会是轻伤。秋宓小心翼翼地抚平着伤口,紧张地观察着殷雪灼的脸色。

他双眸微阖,睫毛沉沉压下,一动不动。

仿佛没有感觉。

但,随着时间流逝,一股杀意逐渐从周身溢出,那是秋宓天生感知危险的本能,她能感觉到,殷雪灼想杀她。

退出三步之外时,秋宓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低头恭敬道:“属下已为魔主止了痛,魔主是被符篆所伤,没有大碍,很快就能愈合如初。”

殷雪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秋宓正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他说:“你去准备九幽之火。”

九幽之火,是魔域幽山深处经年燃烧的火,火焰是蓝色的,像冰一般冷,却可炼化世间的一切。可用于炼制法器,亦可炼化活物,若修为不够高深,只要靠近,魂魄就会被烈火烤炙。

殷雪灼自从多年前来了魔域之后,便将九幽之火据为己有,并将它的一部分炼化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只是尚未完全融合,他要炼化宝物时,如果追求完美,仍旧会选择去取火。

秋宓应了一声,又问起季烟,“这个凡人,魔主可要交给属下处理?”

从前的凡人,都是交给下面的人随便处置掉的。

殷雪灼皱了一下眉,“不用,我自己照看。”

秋宓:“???”

她不是照顾的意思啊?!等等……魔主刚刚说,他要亲自照看,照看这个凡人?

秋宓的表情茫然了一下,很快镇静下来,低头告退。

后来没过很久,季烟就悠悠转醒了。

她躺在床上,意识昏昏沉沉的,只隐约觉得身下硬邦邦的,硌得她浑身不舒服,连个枕头都没有,季烟不舒服地扭了扭,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殷雪灼正低头看着她,是一种看小傻子的眼神。

季烟:???你这个表情是几个意思?

察觉到她看了过来,殷雪灼瞬间转开了目光。

“醒了就别睡了。”他起身,在空旷的大殿中走了几步,和猫儿一样踏地无声,漆黑的长发落在背后,被殿中的一丝微光映着,宛若丝绸一般柔软而有光泽。

季烟这才发现,她正躺在一个“床”上,还是睡在空荡荡的宫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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