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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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谢容是被沉砚拦腰抱起,一路送回寝宫的。

他本来还在挣扎,想等銮驾过来,然而沉砚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腰,淡淡道:“方才那少年……”

谢容秒怂,乖如鹌鹑:“那……那有劳丞相了。”

沉砚笑容温和,应了声臣遵旨。

然后便一手托着他腿弯,一手托着他后背,神情自若步履沉稳,一步步朝寝宫而去。

谢容长这么大,从没被人公主抱过,被沉砚抱在怀里,僵若木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怕沉砚一松手,他就要屁股落地,犹豫了一下,试探着伸手搂住了沉砚的脖子。

才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离沉砚的脸很近了,一抬眸便能看见丞相大人俊挺的鼻子,微抿的薄唇。

……挺好看的。

谢容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轻了几分。

好不容易回到了寝宫,谢容赶紧从丞相大人怀里滚下来,支着条伤腿靠在软榻上。

被召来的太医是熟人,谢容刚穿来时替原身扎额头伤口的是他,后来给谢容批操劳过度病假条的也是他。

谢容记得他姓胡。

胡太医按按捏捏地检查完谢容的脚踝,松了口气:“陛下这是扭着筋了,没伤到骨头,用冰敷一敷,上三日药再配以按摩消肿便可。”

他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小药箱,将特制的药膏找了出来。

梁庸平早前被谢容支开了,刚刚才急匆匆赶回来,听闻陛下扭伤了脚,就先使人去地窖里取了一盆冰来。

此时闻言,便立刻用帕子裹了冰块,来替谢容敷脚。

冰块太冷,刚碰着谢容的脚,谢容就一个瑟缩。

梁庸平的手僵在原处,小心翼翼唤:“陛下?”

谢容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朕自己来。”

他朝梁庸平伸了手。

梁庸平在皇帝身边服侍了好几年,深知陛下不喜人触碰的习惯。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的帕子连同冰块一起放在了谢容手上:“那奴才在门外候着,陛下有事便唤奴才。”

谢容“嗯”了声,目送胡太医他们一并离开,然后视线飘忽着,落在了稳稳站在一旁,将自己完美剔除于“你们”范围的沉砚。

“刚刚……”

谢容有心想试探,沉砚却淡淡打断了他的话:“旁事暂且不提,陛下先敷脚罢。可要臣代劳?”

他上前一步,作势欲蹲下。

谢容连忙摇头,没敢再提刺杀一事,小声道:“朕自己来就行。”

这一下崴得不轻,脚踝处肿起了大包,谢容拿冰块碰了碰,倒吸一口凉气。

倒吸到一半想起来还有个旁观者,又硬生生将剩下半口气憋住了。

只忍不住还是扁了扁嘴。

沉砚袖手而立,冷眼旁观。

小暴君矜娇成这样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过想想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养着的皇室子弟,能不矜贵么。

按以往,他对这等作派是全然不屑和轻视的。

可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暴君那句声调颤颤的“别怕朕在”,他看着小暴君吃痛之下不自觉扁嘴的模样,居然罕见的没觉得不顺眼。

只是看着小暴君捏着包裹着冰块的帕子,蜻蜓点水般去碰脚踝,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步上前,半蹲下身,不容拒绝地伸手拿过了帕子。

手里一空,旋即脚踝处就被摁上了冷冰冰的冰块。

冰冷感与刺痛感一起袭来,谢容脱口啊了一声,本能地就要缩脚——没缩成,沉砚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捏住了他脚腕,不许他乱动。

“丞相!”

声调里带了些气恼,谢容疼痛之下忘了害怕,气咻咻地伸手要将手帕抢回来。

结果沉砚手下微微用力,谢容的动作就是一僵:“嘶——”

丞相大人不咸不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照陛下这个敷法,约莫半个月都没法消肿。”

谢容立刻敢怒不敢言。

沉砚不再说话,低头捏着某人的脚,认真地替他敷着冰块。

小暴君浑身上下就没几两肉,那脚踝更是细的他一只手都能圈住。

因常年不见阳光,这双足肤色更显苍白,淡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隐约浮现浅青色的脉络。

又微微发着凉,握在手里跟握了件精心雕琢的玉瓷似的,温凉细腻。

手感不错。

沉砚在心里下了评语,以不会让谢容难受又不会让他乱动的力度捏着脚腕,仔仔细细地将那肿起来的地方敷了个遍。

中途还去换了块冰。

这一敷就敷了两刻钟,直到梁庸平敲了敲门,小声禀告:“陛下,可要用午膳了?”

谢容如释重负,微微动了动脚:“好……好了吧?”

沉砚没应声。

他甩手将**的帕子扔回冰水铜盆里,从怀里抽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替谢容擦干净了脚上残留的水,又替他敷上了胡太医留下来的药膏。

才缓声道:“陛下用膳吧,臣先告退了。”

他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然而谢容突然就觉得自己好渣。

像是用完了人一脚将人踹开的渣男。

眼见的小太监们已经开始布膳,谢容轻吸一口气,主动喊住了人:“时候不早了,丞相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

这是谢容第二次和沉砚同桌吃饭。

上一回同桌,谢容还满脑子担心沉砚会不会当场拔刀让他血溅当场,一顿饭吃得胆战心惊。

这回谢容却是松快些了。

沉砚看起来也……也没有很可怕啦。

他没谋反没夺皇位,还纾尊降贵地替朕敷脚上药。

于情于理他都该谢谢沉砚。

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谢容眼角一晃,就瞥见梁庸平进了门,手里端着个玉盅,目标明确地朝他走来。

他顿时有点不详的预感,心说梁庸平不会又喊御膳房去做药膳了吧……他才刚摆脱药膳不到三天!

谢容鼻翼翕动,偷偷嗅了嗅,没闻见药材的味道,越发惊疑。

他在不安和好奇里等了片刻,梁庸平走到他面前,将玉盅放了下来,小心地掀开了盖子。

浓郁的汤香扑鼻而来。

藕色的汤汁里,一只炖煮得软糯绵烂的大猪蹄安安静静地躺在其中,浑身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谢容:“???”

谢容:“这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这是猪蹄,他问这话的意思是问梁庸平为什么要上这道菜——不管是原身还是他,都不爱吃这种又黏又糯的肉。

梁庸平向来细心,今天怎么会给他上这么一道菜?

梁庸平恭敬道:“陛下,这是炖猪蹄汤。”

谢容道:“朕知道这是猪蹄……”

他忽然发现沉砚面前干干净净的,并没有玉盅,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丞相那儿怎么没上这道菜?”

梁庸平还没说话,沉砚先慢条斯理地开口了:“这道菜是臣去问了胡太医后,特意吩咐御膳房给陛下做的。”

他咬重了“特意”两个字:“臣没崴伤脚,不必补。”

谢容:“……”

朕信你个鬼!你这坏丞相黑心眼得很!

从回寝宫到现在,沉砚就没离开过他的视线,哪儿来的问胡太医!

遥远的太医院里,丝毫不知自己背了口黑锅的胡太医,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谢容苦大仇深地盯着沉砚,严重怀疑沉砚在借机骂他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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