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拼图(1 / 2)
“你再说一遍,多少钱”有君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可思议。
只见老鸨笑着伸出五根涂了红甲的指,“五十两。”
有什么比宿醉更让人头痛的事那一定是遇到了宰客。
眼见这几人面色阴沉,老鸨眼珠转动,先给自己叫起屈来,“我们这雅间包一夜可也是要钱的,再加上昨夜给你们的酒那可是我们这的”她竖起个大拇指,随即抿唇撇了他们几眼,“怎么,客官们是付不出钱吗”
思邪气恨的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把我们当猪在宰”
知愠强抑着反胃,神情恹恹的,第一次看起来无精打采。
子奚同样没有睡好,他打了个哈欠,冷漠的眸光慢慢滑向老鸨,惹得她打了个激灵。
翠奴正坐在床榻之上,此时表情虚无,不知道神游去了哪里。
学尔眼下有些青黑,精神头倒还不错,眼看有君脾气发作,已经在撸袖子大打出手,那边老鸨也在示意龟奴一拥而上,她正要走上前去看看,子奚先一步站起,“我去吧。”
他几步上前,一把按住了有君的肩膀。
“怎么了”有君奇怪的回头。
“让我来跟她聊聊。”
有君倒也干脆,立刻让出了位置,“行,那你试试。”
老鸨一脸灿笑,“客官这是”
子奚笑眯眯的朝后指了指翠奴,小声说道“这位嬷嬷,你可看到那位没有”
老鸨觑了眼,“怎么”
“别看她长这个样子,她可是力能抗鼎,恕我直言,你这几个龟奴,全不是她的对手。”
老鸨回过味来,登时抬起下巴,“废话少说,你也想赖账”这么一个小矮子硬要说成是大力士,是要笑煞她吗
“不信啊,”子奚随意捡了条板凳递给翠奴,“翠奴,你试试能不能把椅子腿掰下来。”
翠奴连眼睛都没抬,顺手接过,几乎是毫无吹灰之力的扯下一条椅子腿。
老鸨从鼻腔里喷出一股气,呵,就这果然是少年人,说什么大言不惭的话呐
然而下一秒,翠奴的几根手指便深深嵌入木条中,并在瞬间把它捏了个粉碎,落下满地纷扬的木屑。
老鸨的嘴巴微微张大,就连原本已经准备好上前的龟奴,都畏惧的退回了原位。
子奚眨了眨眼睛,仍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现在呢,多少钱”
老鸨仍是伸出五个手指,有君砰的跳出来瞪眼睛,“嚯,还是五十两”
“不不,”老鸨干笑着擦擦额前的冷汗,“五两,五两”
有君哼了一声,以手为枕,朝她扬起下巴,“这还差不多”
正当此时,知愠弯下腰,“哇”的开始吐了起来,老鸨脸都绿了,痛心疾首的狂拍大腿,五两血亏、血亏啊
却说叶振之前回到了京城,虽是顺利交差,却时常有些恍惚出神,别人没有察觉,他的同僚兼老友江无寒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同于叶振在京城深耕几年,他前年才回到京城。大概是富商做久了,他骨子里闲散惯了,现下面对新帝和朝廷各个官员,他有一阵适应不良,便想向新帝请辞,回到南方。
这日下了朝,他见叶振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有心与叶振商量,便邀其一道到府中喝酒。
江无寒乃是言官,他比叶振稍长,因为年轻时五官凌厉,说话又多不客气,常被人认为不太好惹,如今留得一把美髯,又谨言慎行,看着与当初几乎判若两人。
江无寒先煮了一壶茶,另让人上酒,他手上飞快的剥开花生壳,轻松的问道“南下之行,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叶振举起茶杯,只见绿芽在水中载浮载沉,他沉眸吹了下茶叶,一时静默。
江无寒没再说话,只等酒水来了,直接给他倒了一杯,同时举起茶杯与他一撞,“喝么”
叶振一饮而尽,正当江无寒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叶振摩挲了杯沿,“我看见了。”
“什么”江无寒再倒满了酒,同时嚼了嚼香脆的花生米,叶振的眼睛望向他,“我好像看见我儿子了。”
江无寒的咀嚼停了下来,他扭着眉咽了下去,“你是说,叶知愠”
“对,”叶振又灌了一口酒,然后陷入了纠结,他拧眉,语气中满是不确定,“或许不是”
“这么多年了,你若是认错也是情有可原。”江无寒安慰着他,他却又下意识反驳,“不对,一定是他,我就没瞧见过这么像我的少年郎”
江无寒看着叶振矛盾的表情,神情暗了下去,然后举杯嗞了一口酒。
十几年前,他们这些人初入官场,也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是他最先发现了这个王朝潜藏下的危机,在神佛盛行下,有无数壮劳力投身佛寺,香火日益兴盛的后果,便是大片良田荒芜。
身为言官,他自然要义不容辞的上谏,当时的天子极为重视,于是下达了“灭佛”的指示,但当时的朝廷臣子中,笃信佛教者便有大半,自然是强烈反对。
天子没有办法,只能从不信佛的臣子中挑挑拣拣,最后选了叶振和刘槐一同执行。
“灭佛”耗时多年,在本朝闹得轰轰烈烈,最后虽是成功了,但叶振与刘槐也算是得罪了大半个朝廷,及至新的天子登位,叶振被贬去驻守边疆,他被贬谪江南,而刘槐索性辞了官。
当时有不少人说他们对佛祖不敬,总有一天会受到报应,不过当叶振在西部立下赫赫战功,而他在江南更是混得风声水起后,这些声音都小了下去。
“报应么”他微觉讽刺的挑起唇角。
十年前,他们的孩子在不同时间被掳走,与其说是神佛对他们的反噬,他反倒更相信是有人恶意为之。
江无寒剥去红色的花生衣,露出里面洁白的果实,他冷不丁的说,“我想要辞官了。”
“辞官”叶振的表情微怔,“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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