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戏团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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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喜得见赢得不多,心不是很热,拿了钱要走,催促道“马秀才,我们走吧。”

姥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抬手掐算一下,点头道“差不多了。走吧。”

好在刚才几局压的钱很少,所以赢得也很少。坐庄的见他们要走,不但不拦,反而驱赶道“快走快走没见过这么小气的,手气这么好还丁点儿丁点儿的”姥爹知道,坐庄的赶他们走,一是因为他们下的赌注确实小,没什么诱惑力;二是知道遇到了高人,如果后面其他下注的都跟着他下的话,不知道要赔多少。

两人出了赌馆,便朝荒坟地的方向走去。

“你昨晚也是这个时候出来的吧”姥爹问道。

“看天色差不多。”洪喜得说道。

昨晚洪喜得是稀里糊涂走到那里去的,今天早上醒来之后看清了地理位置,所以今晚驾轻就熟。

走到能听见隐隐约约的花鼓戏敲锣打鼓的声音时,姥爹放慢了脚步,说道“我们走慢一点。你昨晚是鬼打墙,说不定走了不少冤枉路。我们直接走过来的,比昨晚用的时间肯定要短。我们不能提前到,还是像昨晚一样差不多的时候到比较好。”

两人拖拖踏踏地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个戏台。姥爹看那戏台跟洪喜得说的一样,只是上面的戏子多了几个,舞刀弄枪的,刀片的侧面有时候会反射灯笼的光,比较晃眼。戏台前面有好几桌玩骰子的人。小贩在其中穿梭。

一个小贩凑了过来,贼眉鼠眼地对姥爹和洪喜得说道“两位,要不要来点小葱拌豆腐”

洪喜得急忙摆手“不要不要快拿走”脸上的五官几乎扭曲。

姥爹悄声问道“你昨晚在哪桌赌的”

洪喜得朝前面一个赌桌一指。

姥爹便拉着他走到那个赌桌旁边。

赌桌旁的“人”认得洪喜得,见他来了,嬉笑道“果然是言而有信的人说了来就一定来”

洪喜得尴尬点头,强颜作笑。

姥爹碰了碰他,说道“下注吧。”

洪喜得掏出一点儿钱放在桌上。

姥爹说道“都押上”

洪喜得道“你刚才还叫我小赌小赢,这会儿怎么赌这么大我玩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一次全部押上过。”

姥爹不容置疑道“别磨磨蹭蹭的,叫你全押上就全押上。”

洪喜得或许还想着用上次赢的钱去窑子里潇洒一回,掏钱的时候很不忍心。姥爹干脆夺过他手里的所有钱,全部拍在了桌子上。

这下整桌的赌鬼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姥爹的身上。

“你确定赌这么大”坐庄的那个赌鬼看了姥爹一眼,眼神冷冷的,好像有些意外,又好像毫不在意。

洪喜得犹疑地伸手到桌上去,想抽回一部分来。他弱弱地说道“马秀才,要不咱们还是多玩几局吧不要一把输光了”

姥爹看了看坐庄的赌鬼手里的骰子,说道“要么大赢,要么大输。何必这么一局一局浪费时间”

其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月光遍洒,大地上如凝了霜一般雪白一片。天地间明亮如白昼,完全没有半点黑夜的意思。天空如丝如缕的浮云像初融的雪水一样流动,月亮就如漂在雪水上的一片薄薄的纸,但这张纸如同被人施了法术,并不跟着雪水流走,而是在原地一动不动。但间隔稍久再看去,它还是挪动了一些。

戏台上的灯笼反而成为了多余的装饰,台上的一物一什都看得清清楚楚,台角敲锣的打鼓的拉二胡的配音艺人展露无遗。台下的赌桌上别说看不看得见骰子了,就连桌面的树轮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情景简直就是阴间的白天。

姥爹突发奇想,莫非人间白天就是阴间夜晚,安息不出,人间夜晚就是阴间白天,游离作祟

坐庄的犹豫片刻,说道“好,只有怕下少怕没钱赚的庄家,哪有怕下多怕赚满的庄家你下多少,我就受多少”说完,坐庄的将手中骰子往桌上一扔,骰子转得如被人连连抽打的陀螺。坐庄的将手中茶盅往还在旋转的骰子上一盖,又左右一甩,然后大嗓喝道“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洪喜得窃窃问道“马秀才,我们买大还是买小”

姥爹盯着瓷白的茶盅看了许久,似乎要将那茶盅看透。

坐庄的信心十足,神定气闲,催促道“要下就快下,别拖了别人的时间。”

其他人都已经下好了注。

“买小。”姥爹说道,将钱放到了买小的区域,然后离手。

坐庄的揭开茶盅,脸色突变。

洪喜得迫不及待地伸长了脖子去看,看到后一脸惊喜。

就这一把,姥爹不但将桌面的钱拿光,还让庄家赔了不少。

庄家不服,接下来这一局反倒要求姥爹将刚赢的全部押上,再赌一次。桌边其他赌徒吆喝怂恿。

洪喜得见赢了这么多,惊讶得下巴合不上来。

姥爹在赌馆里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变得特别犀利了,虽然骰子旋转得快,茶盅盖得及时,但骰子的运动轨迹他看得一清二楚。根据盖茶盅之前看到的运动轨迹,姥爹能猜出它停下的时候哪面向上,哪面向下。除此之外,姥爹发现自己的耳朵也变得异常灵敏,他能从茶盅内壁碰撞骰子的声音猜到里面碰撞的形式。从眼睛所看和耳朵所听,姥爹几乎能准确无误地估算出骰子点数的大小。

这看似突然拥有的能力,姥爹知道,其实是来自于吸食玉镯子下的绿光之后获得的。早上有了那种海底奇妙体验之后,姥爹有了世界被洗刷一遍的感觉,看其他东西都觉得比以前清晰不少。只是当时没有细细体会就被狼狈出现的洪喜得打断了。因此,这种能力应该在那时就获得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没有利用而已。

到了赌馆之后,姥爹坐在洪喜得旁边看他们赌博,心中暗暗跟着他们猜测骰子点数是大还是小,结果次次猜中。因此,姥爹才用洪喜得的一点小钱尝试一下。没想到后面屡次猜中,没有一次误差。

离开画眉村之前,姥爹本想随机应变。在赌馆体验一番之后,姥爹顿时另有了主意。他要从牌桌上找到契机,所以反常地要将所有的钱押上。

可是洪喜得不知道姥爹有自己的打算,不断地央求姥爹少押一点。

姥爹自然不管洪喜得是不是情愿了,他第二次将所有的钱押上,对庄家说道“听庄家的,必定赢钱。我自己的本和刚才赢的,全部举起。”

在这边方言里,“举起”是一分不拿,连本带利重新作为赌注的意思。

庄家嘴角扯出一丝笑,说道“只要你不怕扫地,我都受了”“扫地”是庄家一家通吃的意思,如扫地一般将桌上的钱全部扫走。

其他赌徒见姥爹和庄家杠上了,纷纷停手,只看他们两个之间的争斗。

庄家抓起骰子,用五指灵活地玩弄骰子,然后用力一扔,骰子再次旋转起来,如炒豆子一般哗哗地响。这也足可见庄家玩骰子的实力。骰子被扔出后不怎么旋转,或者很快停止旋转的,必定是不太会玩骰子的人。这位庄家显然是行家。

姥爹死死盯着旋转的骰子,他要看得比上次还要精确。姥爹知道,他再赢一次,庄家就顶不住了。刚才本钱的一倍已经让庄家大出血,现在桌面是本钱的两倍,再翻一倍就是本钱的四倍了,庄家再输一次就不是大出血,而是剜肉了。

庄家在骰子停止旋转之前盖上了茶盅。

姥爹又死死盯着茶盅。

这次庄家没有这么淡然从容了,他情不自禁地将双手覆盖在茶盅底上,害怕姥爹的目光透过茶盅,所以要用手来遮挡。

“买大买小”庄家说道。

“还是小。”姥爹几乎不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比前一次还要快,还要肯定。

庄家脸色大变,惊恐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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