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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的请勿打扰灯还亮着。
所以简凌进去房间后,依旧看到卧室维持着两人离开时,凌乱不堪的状态。
自己的领带,皮带,衬衫,与季落丢在房间里的一身夜店高调的皮衣短裤项链,乱七八糟的一起丢的地面到处都是。
充满了褶皱的床单,还有不远处还没收拾掉的,用过的安全|套……
仿佛一眨眼,还能瞧见床上缩着一个委委屈屈抱着腿哭的小朋友。
"……"
他低叹一声,走去床头的电话旁,手指点点‘客房服务’按钮打算叫人来清理。
然而,等电话接通以后,他却将电话挂断了。
随后自己随便把衣服捡起来,一起扔去沙发上,再将掉的四处都有的纸巾什么的丢去垃圾桶,并且把垃圾桶周围的东西也清理干净。
……
被窝里还有季落身体的气味。
海洋的味道。
闻起来清爽又舒服。
他以前特别喜欢。
外滩江水与远处海风吹拂鼻翼的感觉还存留在脑海里。
伴随着水花浪声与深入骨髓的好闻气息,简凌沉沉睡去,梦里回到17岁的那一年。
他本就聪明至极,即使没有接受过像季落从小接触的那种传统精英贵族教育,他自己找些渠道学习的成果,加上来到季家以后再经过短暂的系统教育后,很快就成为了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从小吃苦的孩子特别能让家长放心。
所以对比之下,皮皮怪季落就显得不好管束了。
那会儿季俊德工作太忙,看季凌和季落相处很好,季凌又懂事,所以就把看管季落的任务交给季凌一部分。
因为季落总嫌弃学校的同学们太笨,所以总不想去学校。
管家之类的人也不敢太管季落,季凌的任务就是每天看着他上学。
季落嫌弃学校的作业太无聊,不想写。
然而不写的话,老师就会打电话给季俊德,季俊德听后就批评季落,连带着批评季凌。
季落没心没肺的,面对自己亲爹貌似厉害的指责根本不怕。
他挨□□,还能笑嘻嘻地去和季俊德抱来抱去,腻歪着说:"爸爸别说我嘛,我有好好完成考试的啦,作业什么的,小事小事,爸爸别生气!"
只是……季凌可不像季落那样,不怕季俊德说。
他虽然冷漠,性格又偏执,但对于威严的男性长辈,对于金字塔尖的季俊德,有各种各样的敬畏感。
所以季凌如果被季俊德批评了,就会自己沉默好久,特别放在心上,还会特别郑重地去和季俊德道歉。
季俊德只笑笑不说什么,但小季落却莫名地不想看见季凌低着头认错的样子。
因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季落就拉着17岁瘦削少年的袖子说:"季凌你不用去和爸爸这样低三下四的啦,爸爸说的是我啊,你也没有错。"
季凌只低声回他:"他安排我做的事情,我没有做好,应该道歉。"
"……诶?"
季落还想说服他看开一点,毕竟爸爸也不是气性大的人,其实只是象征性地说说而已——
但季凌很固执。
只要季落犯错,他就去承认错误,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
以至于后来季落都看不下去了,叉着腰对季凌说:"你怎么这么听话啊,不用这样的啊!下次不要去了听见没有?"
季凌只说:"不想让我这样,你就别惹他生气。"
"……"季落扁扁嘴。
后来每次季落要调皮捣蛋的时候,季凌都说这样一句话。
小朋友也就听话了。
小耳朵耷拉。
乖得很。
……
久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淹没荒芜的精神苦地,一不留神,窒息了鼻腔,呛得人喉头微涩,暗暗发苦。
做一整夜的梦,男人睡得并不踏实。
好像所有与季落有关的事情,从来都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简凌撑着身体坐直,修长的五指张开,稍稍低头,按住自己的双眼。
要说到底是谁没有信心。
其实两人中更没有自信的那个,其实是简凌自己。
季落从小含着世间绝无仅有的金汤勺长大,独得父亲的唯一宠爱,想要什么东西,只要说出口,甚至连手都不用伸,身旁人上赶着给他奉上他想要的东西。
他成长的环境,充满了掌声与赞美。
骄纵,傲慢。
有十足的自信,从不犹豫,从不害怕失去。
……
但简凌不是。
幼时分崩离析的苦难童年,从来得不到足够的物质与精神资源,没有可信赖的人际关系,使他从小到大,都不善于表达。
想要什么,就要去抢。
抢到以后,就不顾其他,绝不松手。
也不管那东西到底怎么想。
更不知道,如果失去,该如何面对。
在季家那幸福的一年里,虽然作为季凌,受到了许多季落与季俊德父子间相处的和谐熏陶……可是时间太短,他怎么学得透彻。
更别提,18岁刚成年的那天,刚刚努力下定决心,叫季俊德一声‘爸’的下一秒,一场车祸突如其来,把一切近在咫尺的幸福统统碾碎了。
……
回想以前,如果季凌与季落两人角色调换,简凌不认为自己能像季落那般,提前很多年,从失去季俊德的阴影中走出来。
现在想想,季落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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