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八章、促膝谈心（2 / 2）

简梁：“……”

孟真注视着简梁的眼睛：“我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比谁都幸运，现在可以安安稳稳地念高。哦……或许现在最幸运的，是我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六妹，还有小宝。我希望她俩可以生活在幸福的家庭，永远不要知道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子的！我们……每个人，其实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有尊严地活下去，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可以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人。但是在我那个家里，这切都是不可能的！”

很难得，孟真没有哭，大概这些话，她已经在脑海里想了许久，要说给简梁听。孟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直到此刻都觉得庆幸，识渊终于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家。

“简梁，我没有胡闹，也不愚蠢，我想了很久了，小宝现在被户美国家庭收养，你不觉得这是个奇迹吗？”孟真竟然笑了，笑得特别灿烂，“我做梦都能笑醒，我真是太厉害了！”

简梁：“……”

时之间，他竟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走了年，孟真居然就把妹妹送人了，还是去的美国！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也是难以接受的。

孟真突然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对了简梁，还有件事，你可能没听说过，还是大姐很久以前告诉我的。”

简梁问：“什么事？”

“就是我那个被卖掉的六妹。”孟真笑，“大姐说，六妹出生的时候，我还没满岁。我是九月生的，六妹是第二年月生的，我和她之间只差了十个月，不是因为我妈生我以后怀孕怀得快，而是因为，六妹早产了。她七个多月就生下来了，特别小个，体重大概只有三斤多，奶都喝不进去，产婆说得送去医院，靠我们家养根本养不活。”

“我爸就托人问，有没有人想要小孩的，后来就来了户人家，来看六妹。铃兰那时候九岁吧，已经记事了，她说那户人家看过六妹后就很嫌弃，怕养不活，但是他们……看了我。”

简梁的心揪紧了。

孟真的声音清脆细软：“我那时候还没满岁，都还不会走路呢。可我爸不卖我，他只想卖六妹！后来，讨价还价，百块钱，那户人家终于把六妹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消息。”

孟真苦笑，“我知道这件事后，就很想问，为什么不是我被买走啊？他们为什么不坚持下，把我带走啊？！”

她情绪激动起来，简梁心疼，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只手轻轻地拍着她。

孟真像只小猫似的窝在简梁怀里，轻声说道：“书上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爸爸妈妈是不爱孩子的。从小到大，老师让我们写了那么多篇《我的爸爸》、《我的妈妈》的作，但我根本就写不出来，我真的没有体会过他们的爱，就只能瞎编乱造。”

她仰起头，看着简梁，“每次写这样的作，我就会想到你，还有你的爸爸妈妈，学姐。我也想有这样的爸爸妈妈，我也想有个正常的、温暖的家。我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我可以为小宝争取啊！我不希望她以后也写不出《我的爸爸》、《我的妈妈》！简梁，我不是不要她！我比谁都爱她！但是我能力不够，我没有办法！我只是希望她能过得比我好。”

说完了，到了这份上，简梁哪里还舍得再去骂她。

私心里他甚至有些赞同，识渊离开这个家，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但孟真先斩后奏的做法还是令他不快。

“你应该和我商量下的。”简梁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通过什么途径把小宝送走的？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孟真说：“具体的过程，我不打算告诉你，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反正，我爸妈都不追究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记起小宝。”

简梁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想他牵扯进来。他问：“那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后，有没有打你？”

孟真把左臂伸到他面前，捋起衣袖给他看：“把我手打骨裂了，吊了两个月的石膏。”

简梁真的要疯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仔细端详她的手臂，问：“严重吗？会不会有后遗症？还疼不疼？”

孟真摇摇头：“不疼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她这只左小臂也是多灾多难，几年前被剪刀划伤，现在又被打骨裂，简梁的手指从那条极淡的疤痕上滑过，心里难过极了，轻轻地叹了口气。

孟真收回手，又赖到了他怀里，抱住他的腰，“简梁，你答应我，这是我们最后次讨论小宝。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把她忘了吧，我希望她也能忘了我们，那我的手，断也断得值得了。”

简梁搂着她，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嗯，不过真真，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么自作主张了。”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孟真又往简梁怀里凑了些，就像是个极度缺水的人，突然找到丰沛的水源，她贪婪地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和力量，只想待在他身边，抱紧他，闻着他身上香喷喷的沐浴露味儿，秒都不想分开。

可这样的行为对简梁来说几乎算是酷刑，女孩子又香又软，偏偏还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简梁是个某方面功能很正常的年轻男人，任孟真抱了会儿后，他实在忍无可忍，掰开她的手，赶她回房睡觉。

孟真黏他黏得还意犹未尽，没办法，只能噘着嘴、恹恹地回了房间。

这天大起大落，促膝谈心后，孟真很快就睡着了，简梁却睡不着。

他去阳台上抽烟，慢慢地喝着那罐啤酒，脑海里浮现出孟家每个人的样子：暴戾贪财的孟添福，粗鄙愚昧的蔡金花，市侩油滑的铃兰，多愁善感的招娣，勤劳寡言的唤儿，不学无术的耀祖，敏感细腻的招财，活泼可爱的识渊。

还有，他最最珍惜、最最宝贝的小姑娘——聪明勇敢、心思深沉、却又超级爱哭的孟真。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过往场景像放电影般，幕幕在他脑闪现。孟真忽儿还是个脏兮兮的小娃娃，忽儿变成了穿着围裙给他煮面条的小姑娘，忽儿，又变成了小猫般依偎在他怀里的玲珑少女。

十年像是弹指挥间，但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简梁拿出手机，明知道孟真暂时没有手机，还是给她发了条短信：

【真真，父母与你的羁绊只是人生的段路，不要让它成为你的枷锁。往后的路还很长，你定会拥有个属于你自己的温暖小家庭的。】

作者有话要说：真真:要抱抱！

简梁: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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