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六章、和你算账(1 / 2)
这大概是简梁这辈子过得最忐忑不安的个生日。
整个白天,他甚至有些心神不宁,猜不透孟真的用意。
前年与她在学校门口分别,她分明还是个青涩的孩子,看着他的眼神清透单纯。去年圣诞假期,在澜宇公寓与她同收拾箱子时,她沉默寡言,眼神凄凄,看着十分可怜。
简梁当然知道她不开心,但认为那只是成长必经的过程,他必须要足够狠心,才能让她断了绮念。
可现在,就个月没见,再次见到她,简梁觉得孟真像变了个人。
说话的语气,看他的神态,连着走路的样子,似乎都不样了。
那种感觉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不是说现在的孟真不好,她十九岁了,考上了重本大学,即将学习法学专业,她很好,好得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但是简梁的感觉太糟糕了。他不喜欢孟真用那样疏离的姿态对他,他没有想把她推开,他依旧疼她,关心她,他只是不能用她所希望的方式去爱她罢了,她为什么要这样抗拒他呢?
晚上6点,简梁提前来到澜宇花园,他真的好多年没来了,感觉周围都变得陌生。景观河里的水已经干涸,座凉亭破败得不成样子,凉亭外树木繁茂,杂草丛生,像是好久都没人来过。
已是夏末季节,天气不像三伏天时那般燥热,昼夜之间有了温差,身处室外时体感不算太糟,此时凉风习习,耳边是聒噪的知了声,还有远处机动车传来的阵阵噪音。
天还未黑,简梁独自人坐在凉亭里,点燃支烟。
烟火在指尖燃烧,天色渐渐变暗。
6点20分的时候,孟真来了,左手提着个生日蛋糕,右手提着个礼物盒,站在台阶下望着他。
简梁回国休假,穿得偏休闲,白色T恤,牛仔长裤,脚上是双板鞋。孟真像是和他有默契,也是白色T恤,牛仔长裤,只是脚上是双人字拖。
她走上台阶,把东西都放在石桌上,四下看,石凳子只剩两个了,简梁坐了个,她便坐在另个上面。
简梁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孟真垂着眼眸,拆开蛋糕,插上蜡烛,此时太阳已完全西沉,四周黑漆漆片,她说:“打火机拿来。”
简梁递给她,孟真点燃两支蜡烛,是数字:31。
公园里路灯没亮,只有附近高楼的光线照明,还有两支蜡烛摇曳的烛光。孟真说:“先过生日吧,会儿和你算账。”
简梁楞,不明白要算什么账。
孟真已经拍手唱起生日歌来,、英各唱遍。她的脸被烛光映得忽明忽暗,唱完后,她说:“简梁,生日快乐,你许个愿吧。”
简梁心苦涩,还是合十许愿,愿望渺小又具体:希望孟真不要再和我闹别扭了。
许完愿,他吹熄蜡烛,小小的凉亭里立刻暗了下来。
这时,孟真从包里掏出个小巧的手电筒,打开以后放到桌上,手电筒的光线只能照到那方小天地。简梁看着孟真的动作,她切下两块蛋糕,自己块,简梁块,用盘子装着递给他,说:“吃蛋糕。”
简梁接过,机械地拿起勺子,舀起蛋糕慢慢吃了口,食不知味。
孟真倒是把整块蛋糕都吃完了。吃完后,她把剩下的蛋糕又装进盒子里,绳结系好,说:“剩下的你带回去放冰箱里,晚上能吃,明天也能吃,吃不完就丢了吧。”
简梁:“……”
然后,孟真把礼物盒子递给他。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简梁拆开看,是条暗红色花纹的领带,牌子很好,价格两千起跳。
他定定地看着手里的领带,时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是我用自己赚的钱买的。”孟真说。
简梁抬头,问:“那去年的皮带呢?”
“那个啊……”孟真耸耸肩,“也是暑假里打工赚钱买的,哪知道你这么不喜欢。这个领带,算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我看新郎官好像都要系红色的领带。你平时不系没关系的,结婚系下就行。”
简梁:“……”
孟真奇怪:“你这么看着我干吗?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谢谢的?”
简梁缓缓开口:“谢谢。”
孟真笑,又从包里掏出张纸,支笔:“好了,现在开始算账。”
简梁就怔怔地看着她做这些。
孟真把纸铺在石桌上,拿起笔,说:“我只算我欠你的,你给唤儿的,我二姐的,知博的识渊的,我可不管,你自己去找他们算。”
简梁:“……”
孟真在纸上开始写,边写,边说:
“小学六年,我实在不知道那时候学费是多少,就算百块钱个月吧。六年,七十二个月,每个月百,共是七千两百块钱,加上你给我买的东西,四舍五入,万整。”
“初,每个月算两百,三年,三十六个月,也是七千两百块,加上零花钱,四舍五入也是万,两万整了。”
“高,每个月学费、住宿费加生活费,算千五吧,三年,三十六个月,五万四千块,凑个整,总数七万五了。”
“两个手机,和那些项链啊鞋子啊,我就当礼物收下了,但那台电脑不能算。我查过了,电脑万二,加上前面的,共万七。”
“其他些零零碎碎的我想你也不会计较了,通货膨胀我也没法算,就这么着吧,肯定是你吃亏,我得便宜。这样子全部加起来,凑个整,就是九万。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她把纸推到简梁面前,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简梁低头看纸上的算式,孟真的字迹清秀端正,可每串数字都刺痛了他的眼睛。
“如果没问题,我写了欠条了,你收着。”孟真又从包里拿出张纸,推到他面前,“我签过名了,保证十年内还清,利息我都不懂怎么算,太复杂了,就算了吧。”
简梁看着另张纸,是孟真签过名的欠条,她甚至还在名字上摁下了红手印。
孟真又说:“还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我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自己会负责,不会再问你拿了。当然,如果我碰到些困难,暂时周转不了,我会问你借,照样写欠条。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给我打钱了。”
简梁抬起头来看她,孟真神情平静地与他对视。
好半晌,简梁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真笑笑:“和你算账啊,把账算清楚。我以前年纪小,没有能力,只能靠你帮我。现在我大了,我能边上学边打工,能养活我自己,所以,你不用再帮我了。从今以后,咱俩就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没其他关系了。”
“孟真……”简梁开口,觉得自己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在胡闹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想了很久了,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回来。其实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和你说清楚的。”孟真指指那张欠条,“收起来吧,十年呢,我故意把时间写长些的,我也不想逼死我自己。”
简梁生气了,气爆了,气得心脏都在疼了!起身抓起那张欠条,三两下就撕得粉碎,手挥,纸屑四散,他指着孟真怒吼:“把你刚才,所有的话都收回去!!”
孟真看着那些散落地的纸片,也不恼,又从包里拿出张来:“我就知道你可能会撕掉,所以我抄了五张呢,你要不要再撕?”
简梁愣住了,眨眨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把我们的关系,当成了什么?这么多年了,十二年,就剩了这么张纸吗?”
孟真没回答,眼睛四处看,视线再转回来时,眼眶已经红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孟真仰头看着他,悠悠开口,“你有女朋友了,马上要结婚了。你三十岁了,说我太小,又不肯等等我。如果不跟你把账算清楚,我自己都要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了。”
简梁气昏了,开始口不择言:“是你要我找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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