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三章、梦栖荷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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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学文的那番话令孟真困扰了一个晚上。

简梁对她??

不会吧……

孟真宁愿相信这只是简学文的臆测,以她对简梁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把这些事说给简学文听。毕竟三番两次拒绝她的,是简梁本人。

所以,一夜失眠后,孟真很快就释然了,不再多想。

等到蔡金花出了月子,孟真与母亲商量,想继续去打工。

她太需要钱了,目前的存款只够她付清下个学年的学费和住宿费,如果再不赚钱,开学后她可能会连饭都吃不上。

虽然孟真有个超级有钱的男朋友,但在这件事上,她很明确地告诉严廷君,她可以接受两人一起出行时的费用由严廷君买单,但她自己的生活,必须要独立应对。

也就是说,孟真绝不会拿严廷君的钱,或是接受他昂贵的礼物,她还欠着他三万块钱呢,孟真一天都没有忘过。

这份执拗是孟真特有的,严廷君知道她的底线和自尊,所以没有坚持,只能在和孟真一起吃饭时,尽量让她吃得多一点,好一点,想把她养胖一点。

她真的是太瘦了,严廷君看着都心疼,学校里的女同学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脸上有着青春少女特有的胶原蛋白,只有孟真瘦骨伶仃。大风天时,严廷君都不放心孟真出门,怕一阵风来把她刮到天上去。

蔡金花同意了孟真的要求,女儿是去赚钱嘛,赚钱总是好的,两夫妻想着,孟真赚的钱以后都是耀祖耀宗的,他们觉得孟真很听话,懂得做一个姐姐的本分。

孟真又去了前一年打工的服装批发市场,还是老摊位上班。她有经验,长得又漂亮,上手就很快,老板特别喜欢她,又请她做模特拍了一些照片,孟真拿到的酬劳比卖衣服的提成都多。

她每天早上7点出门,下午5点收工,晚上则在家里做家务,帮着妈妈带孩子。耀宗半夜里哭,蔡金花起来喂奶,孟真也会爬起来帮忙,有时候耀宗哭得停不下来,需要大人抱着哄,蔡金花就让孟真抱到客厅去,不要吵着孟添福睡觉。

小婴儿哭闹起来可不分时间,孟真抱着弟弟在客厅转圈圈,到后来她实在困得不行,倚在床柱子旁,上下眼皮直打架。

耀宗终于睡着了,孟真在他边上和衣躺下,也就一、两个小时,弟弟又饿了,哇哇大哭着把她吵醒。

孟真毕竟不是铁打的,她身体本就瘦弱,这么日夜操劳大半个月,抵抗力下降,一不小心就染上了重感冒,还发起了烧。

她也不舍得去医院,就买了些感冒药吃,反正严廷君去欧洲旅游了,也不会逼着她去看病,孟真就打算硬扛。

终于在一天晚上,在家里洗衣服时,她剧烈咳嗽许久,眼前一黑,人就失去了知觉。

孟真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窗外天光大亮,已是过了一夜。

眼前是白色的屋顶和墙壁,耳边是机器的滴滴声,鼻子闻到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身边……淡淡的烟草味。

她转过头,就看到了身边的人,他睡着了,趴在她的病床上,只能看到一头乌黑浓密的发。

孟真呆呆地看着他,才意识到,爸爸又给他打电话了。

每次她生病,孟添福都是给简梁打电话。小的时候,感冒发烧长水痘,都是简梁陪她去医院。后来大了,月经来潮后曾经有过剧痛,也是简梁陪她去医院,请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帮她开中药调理,后来孟真便没有遭过经期疼。还有唤儿离开后的那个暑假,她在做饭时晕倒,也是简梁送她去的医院,出院后还带她出去玩了一趟。

感觉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孟真伸手过去,摸了摸简梁的头发,没有摸到硬硬的发胶,触手一片柔软。他感觉到了,突然抬起头来,孟真便看到了他的眼睛。

一双有着红血丝的眼睛,下巴上还有胡茬,他竟是一夜没睡。

“又是你。”孟真虚弱地出声,“每次在医院里醒过来,看到的都是你。”

简梁笑了一下,捉住她苍白细弱的手,声音暗哑地问:“感觉怎么样?”

“我这次又是什么病啊?”

“肺炎。”简梁说,“你都昏迷了,叫都叫不醒,烧到40度,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他想起去到孟家时的场景,心有余悸。

孟真毫无意识地躺在高低铺的下铺,孟添福和蔡金花就直愣愣地瞪着他,蔡金花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简梁当时就懵了,也不去管那个孩子是谁,一把打横抱起孟真就冲下了楼。

怀里的女孩面色潮红,浑身发烫,手软软地垂在那儿,身体轻得像一片叶子。

简梁抱着她往车子跑时,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心里只想着,她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孟真发着烧,脑子晕晕的,听到简梁说:“为什么要那么拼?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带孩子,你忘了答应过我的话吗?身体是最重要的,身体要是垮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对不起,我以为我能搞定的,想着就一个月。”孟真声音细微,知道自己逞能,结果又给他添了麻烦。

简梁叹气:“真真,不要再打工了,我会给你生活费的。”

孟真朝他摇摇头:“谢谢,但我不要。”

“你别这样……”

“我真的不要,谢谢你的好意。”她依旧倔强,低低地咳嗽几声,又说,“你赶紧回家补一觉吧,通宵太伤身了,我没事的,还想再睡一会儿。”

她真的又闭上眼睛,感觉很疲惫,还没有睡够。

简梁把她的手放下,拉过被子盖住,看着孟真沉沉睡去,心情很复杂。

简学文告诉他,孟真有男朋友了。

“也是正常的,真真都二十岁了,长得又漂亮。你二十岁的时候,也和栩栩谈恋爱了呀。”这就是简学文安慰弟弟的话。

那天晚上,简学文去到澜宇公寓,还带着两瓶红酒。

自从她结婚生子,姐弟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聊天。

简学文问简梁,对孟真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两个人现在会搞成这样?孟真已经谈恋爱了,他对未来又有什么打算?

简梁答不上来,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简学文没有劝他的意思,知道他心里难受,干脆让他喝个够。

临走前,她拍拍简梁的肩,柔声道:“弟,你都那么大个人了,我们也不好老来说你,但有些事情真的过了就过了,你也得往前看。这世上谁没了谁不能活呢?孟真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才二十岁,你比他大那么多,她都能往前看,你难道不能吗?”

往前看?

简梁瘫坐在沙发上,双眼迷茫,不知要往哪里看。

简学文头一次看到自己这个向来懂事明理的弟弟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有点看不过眼,“弟弟啊,也不见得你和她真的怎么了就会有个好结局,毕竟你俩差那么多岁,以前你嫌她小,将来她可能还嫌你老呢!你难过,无非是因为你看着长大的一个人,突然就和你疏远了,你接受不了。可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呀!哪怕是父母和子女也一样,子女大了,总要离家的,你不能硬逼着孟真一直留在你身边啊。这些年来你帮她,总不是为了要她报答你吧?”

简梁已经有些醉了,嘴里嘀咕道:“我从没想过要她报答我。”

“那就是了,她过得好,你应该开心才对。”简学文起身,又叮嘱他,“喝得差不多就得了,明天要是起不来,记得和单位请假。今天醉一场,往后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知道吗?”

说完,她就走了。

但简梁完全没听进姐姐的话,两瓶红酒他全喝完了,喝得酩酊大醉,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

他想他真的是错了,错得离谱,他把孟真弄丢了。

他的宝贝,他的心肝,他呵护了十几年的小姑娘,一个不珍惜,就弄丢了。

想起当年,她托着下巴稚气地问他:“我不能爱你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他给她做算术题,说了一堆废话。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顾虑?为什么胆子会那么小?为什么那么害怕世人的眼光?就怕人家说他心怀鬼胎,居心不良?

他当时要是回答:“当然可以啊,我会等你长大的。”

那该多好……

那该多好啊!

应栩栩曾经说过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简梁现在才知道,他不是不懂,只是他的爱情那时候还是个小娃娃,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一直在等她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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