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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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的语气倒是与平时别无二致:“也还好,后面我和严穆的假料全是我们自己买水军刷的,目的就是把网友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最迟明天,网友们就会纷纷琢磨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然后自然而然会反过来帮我们说话,这样之前有一部分真的料也都会被当成假的打掉,我们起起落落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你妈想让我们一块滚出娱乐圈,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夏初停顿一下,声音居然带了笑意:“对了,你有空去和你妈说一声,让她爆料归爆料,自己多留几手,别为了锤得实什么都往外抖。她在国外待久了不了解内地娱乐圈有多脏,也许觉得没透你,念念和周晨骁的名字就牵扯不到你们,实际上那些狗崽子想挖什么都挖得出来。念念的品牌刚起步,周晨骁还是国家的军官,真整出事儿来有她后悔的。”

“有狗仔摸到我哥和我嫂子的身份了?”祁姗攥紧了手机。

与她的紧张相对,夏初说的一派轻松:“岂止,那个狗仔还找到我和严穆说有办法把脏水泼回去,因为我们有证据能证明小筝比周晨骁更先认识念念,念念心里怎么想的谁会知道,只要我们咬定念念喜欢过小筝,小三就变成了周晨骁,移情别恋还倒打一耙的锅也扣在念念头上了。”

“你胡说!我哥和嫂子才没有!”就算是自己男神,祁姗也不允许他这么编排自己的大哥和嫂子,“假料就是假料,大不了撕上法庭,真打官司也是我们赢。”

“嗯,是啊,不过我们输就输了,无外乎赔点钱,严穆和我又不差钱。你家不一样,周晨骁在部队当职,要传出去他和娱乐圈纠缠这么深,他队里的兵和领导会怎么想。再说真撕起来你家未必能在舆论上占到什么便宜,最后赢了搞不好还有人说你们官官相护。这些后果你妈都想得到,所以不可能和我们闹到那一步,我们大可拿这个做威胁逼她收手,过几天我们假意发个律师函,狗仔们拿钱承认料是假的就完事了。”

这是祁姗第一次真正触及到娱乐圈的水,深得她害怕。

舆论和资本的力量交织在一起,究竟什么是对的往往变成了最没人关心的事。

“算了,”这时她听到夏初呼出一口气:“不吓唬你了,和你妈说让她放心吧,关于周晨骁和念念身份的封口费我们替她拿过了,还有你的身份,截止到‘夏初大粉’这几个字为止,皮下是谁不会有人扒出来的。”

祁姗不禁皱了眉:“你们不打算用这招,那严筝要怎么洗?”

“小筝……”夏初沉吟一下,“他自己做的决定,不洗了呀,把我和严穆洗白就够了。你出去约炮会告诉你妈吗?我和严穆那么忙,不知道他怎么当的小三又睡了我的粉完全说得通。我们承认看管不周,但他是成年人了,我和严穆这些年对他仁至义尽,关于他的事情我们以后都不会再回应,这样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夏初便把电话挂断,留祁姗握着手机听了好一会儿风音,才意识到夏初和严穆这步棋相当于是把严筝舍了。

而接下来几天的舆论走向确实如夏初所说,很快他和严穆的粉丝就重新占领了高地,在水军的带领下把两个人摘得干干净净,到头来只剩下严筝一人,承担了所有真真假假的骂名。

也是到现在,祁姗才第一次在各个营销号上看全了严筝的身世。

之前她只知道严筝和严穆同父异母,却不知道严穆父母离婚的原因是严筝的生母插足了严穆父母的婚姻。

严穆的身体不好的一半原因是早些年拿命换钱作的,另一半则是严筝的生母想钱想瞎了心雇凶杀人,伪造了一出车祸撞的。

后来严筝的生母因为事情败露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进了监狱,没过两年他和严穆的父亲也由于非法集资没逃过法律的制裁。

在这期间,他那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严薇薇早在国外傍上了一个有家室的富二代,说白了也是男人养在外面的三儿。

营销号扒出这些陈年往事当然不是为了证明严筝有多惨的,他们想证明的是严筝当小三简直是娘胎里带的,他全家都这个德行。说完了再顺便感慨,惨还是严穆和夏初惨,当年就不该看他无依无靠收留他,妥妥的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郝建和老太太,尤其是严穆,你想着以德报怨,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你好心好意捧他出道,他回头就睡粉,睡的还是你干兄弟的粉,摆明了把你们往火坑里推,不回应就对了,赶紧看明白怎么回事断绝关系及时止损吧。

严筝不是什么好人,这点祁姗不想为他辩解,但这番说辞她还是看得很难受,因为她心知肚明,至少对严穆和夏初,严筝是真心实意的。

他现在被扒出来的那些脏事儿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帮夏初争取角色抢夺资源干出来的,严穆身体不好夏初又不管事,他总是尽可能多担当些,经常有路人拿他业务能力差说事,说他舞台上抢拍面瘫别人都开麦只有他放录音,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21岁的少年身上压了多少的事情,他不但要当偶像要跑行程,还要上学读书,公司归属上和他没什么关系的炎夏传媒几乎大事小事都是由他来操心的。

要是他心不够脏手段不到位,怕是早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他说过那是他母亲欠他哥的,所以他得还。

祁姗那时就在想,一个能够理智认清亲生母亲的错误,哪怕对方把母亲送入监狱依旧愿意为之赎罪的人,会有那么坏吗?

包括现在,就算夏初和严穆再狠心,做出舍将保帅的决定也需要征得严筝同意。

严筝对嫂子和大哥的愧疚都是真的,所以明明有能洗白的方法,却依旧选择由他自己一人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祁姗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很可怕的可能。

他万劫不复了,然后呢?

他一直想赎罪,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是只要他活着,造下的孽就越来越多。

他已经洗不白了,再这样下去不但没办法让大哥和大嫂原谅他,夏初和严穆也会被他拖累,那么他的选择会是什么?

她手指打着颤按在严筝的号码上,这次拨到第五次终于接通。

“你在哪里?”祁姗带着哭腔问。

回应她的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良久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她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声轻而慢的叹息。

“祁姗,”他叫她的名字,如同梦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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