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 / 2)
糖圆儿护着烤红薯刚跑出房间的门,就迎面撞上了打了门帘进来的程奶奶。她险些撞程奶奶怀里,吓得程奶奶忙端稳了手里的蛋汤,嗔她一句:“跑什么?”
糖圆儿拿着红薯,跟程奶奶告状,“他又要抢我东西!”
人就在里头躺着呢,那还是个脾气古怪的孩子。程奶奶没出声多说什么,怕说错话激毛了那脾气暴躁的孩子,于是默声端着蛋汤继续往房间里去。
糖圆拿着红薯躲在程奶奶后头,又跟她一起进屋里去。
到了床边,也仍是半躲在程奶奶身后。
程奶奶把手里的白瓷碗放在床头的梳妆台上,伸手扶孟梨起来,客客气气地和她说话,“你这都躺了多少天了,喂不了什么吃的,也就喂些糖水米汤给你喝,现在应该饿坏了。”
孟梨确实觉得自己快饿坏了,刚才闻到糖圆儿手里那烤地瓜的香味,口水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现在又闻到了蛋汤的香味,更是生了一嘴的口水。
她坐起来接下程奶奶手里的白瓷碗,送到嘴里就是一大口,几乎就是把蛋汤灌下去的。任程奶奶在她面前叫她慢点,别烫伤了嘴巴肠子,她也没有慢下半分。
一口气把一碗蛋汤喝到了肚子里,胃里稍稍暖起来舒服了一点,孟梨把手里的白瓷碗送到程奶奶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吗?”
“有,我再给你盛去。”
孟梨喝下第二碗蛋花汤,又吃了个外屋正厅火盆里烤的红薯。这红薯皮壳焦黑,完全是因为她突然醒过来闹的,导致程奶奶忘了在火盆边盯着,给烤过了。
身体里有了力气,浑身也舒服了,孟梨继续在床上躺下来。
程奶奶让她好好歇着,端了碗带糖圆儿出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孟梨安安静静躺着不动。这身子昏迷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自然也是不困的。她慢慢眨巴着眼睛,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以“孟离”的身份活下去。
与这个叱咤四九城的孟离不一样,孟梨自己是个娇弱偏胆小的女生。没穿越之前,她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每天除了学习考试,生活里基本就没有其他什么事了。
突然穿越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而且是往前穿了四十多年,她内心无比慌张。
可慌张又有什么用,她不想死翘翘,就只能硬着头皮“冒充”孟离活下去。
孟梨就这么呆呆木木地在床上又躺了一两个小时,一会为自己穿到了这种年份,且穿成了与自己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而难过,一会又为自己还活着而庆幸。
表情和情绪一样来回交替转换,想到后来,她的注意力就全被身上不爽利的感觉给吸引走了。说起来不止不爽利,后背还痒痒得很,痒得她一会挪身子蹭几下。
蹭也不解痒,孟梨伸手到背后挠了两下。
然挠完也只是暂时解了一下痒,并没有除掉浑身的不舒服感。于是她定目想了一会,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去,找了家里的脸盆洗澡桶忙活了起来。
程奶奶和糖圆儿还在当间儿里烤火,谁也没出声,就这么静静地像看戏一般,看着她下了床忙进忙出,去大缸里舀水放到炉子上烧,烧热了又倒去房间里……
最后她在洗澡桶里添满热水,挂起了蓝色塑料洗澡帐子,拉满房门玻璃格内的碎花布帘,插起房门里面的小插销,洗澡去了……
等房门被反锁上,程奶奶收回了目光,嘀咕了一句:“不走了?我还以为又要出去呢……”
这孩子可没怎么在家呆过,他就没当这里是他家。
孟梨压根儿没注意程奶奶和糖圆儿看她的目光,她忙里忙外准备好一切,就立马在房里脱起了衣服。每脱一件衣服,空气里的冷就往皮肤上多渗几分。
好在屋里生了炉子,也不算太冷。
脱完身上最后一件衣服,孟梨便见“自己”的胸部紧紧缠着宽布条儿,把胸部裹得很平。身为一个十七岁少女,她这身子发育得已经很不算了,也真是难为这么藏着。
孟梨不管这些,扯掉布带一直钻进洗澡帐里。
帐里聚足了热气,撑大起来像个半透明的蓝色大气球。
在水里泡得脸蛋通红,孟梨开始自己给自己搓泥儿。
一寸寸一点点,把浑身搓得一样红彤彤。
浑身洗得干干净净也就舒服了,孟梨换上洗澡前找好的普通袄子和布褂子。这些都是七十年代人穿的衣服,不是土灰色就是土蓝色,呼应着这个时代特色。
这个时代当然也有流行,最时髦的衣服是军装。甭管是谁,只要弄身军装那么一穿,如果最好能弄身将校呢大皮靴穿着,那就是大街上最靓的崽儿。
孟梨换下去的那身国防绿军装,不是原身自个儿的衣服,都是从大院子弟身上扒来的。大院子弟不愁没军装穿,什么时期解放军的衣服都能搞到,都是家里大人的。
把洗澡帐收起来,洗澡水一盆一盆倒掉后,孟梨累得气喘嘘嘘地坐在床沿儿上休息。虽然原身有力气,但她自己是个受不得累的人,做点事就累哈哈的。
手撑床沿儿坐了一会后,孟梨又觉得脸上干巴巴的,便在梳妆台上找了一气。结果梳妆台上只有一把红木梳子和一些杂乱的东西,并没有抹脸的东西。
再想想,这个房间平常都是程奶奶睡的,她不用抹脸的东西也正常。想好后孟梨落脚直腿站起来,打开房门出去,看外面没人,便直接穿过当间儿往顾慧娟和程春良的房里去了。
到了顾慧娟的梳妆台上看看,果然有雪花膏。
扁扁的圆形铁盒子,黄色的盖子上印着“友谊护肤脂”五个字。
孟梨伸手拿起雪花膏,拧开圆形铁壳盖,像看什么新鲜物一样送到鼻子变闻了闻香味。闻完用食指抹一点白脂膏出来,先点在鼻子上,之后又点在额头下巴和脸颊上。
等她点完脸上五个位置,拧上铁盖子放下雪花膏,目光无意识一瞥,忽瞧见房门的门框上趴着个人。她没有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猛捂住胸口。
也不知道糖圆儿什么时候进来的,什么声响也没有。她这会儿就趴在门框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孟梨。
孟梨压住一口气,看着她问:“怎……怎么了?”
糖圆儿没说话,转头就跑了。跑出挂棉布帘子的大门,冒几步路的雪,跑进她家厨房,睁圆了眼睛小声跟程奶奶说:“奶奶,他在偷用妈妈的雪花膏……”
程奶奶不当回事,继续做自己的饭。
那混账孩子大约是不走了,她今晚还得多烧一碗饭。
孟梨不管神神叨叨的糖圆儿,抬手把脸上的雪花膏抹开拍了拍。
脸蛋润了,还香香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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