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退(1 / 2)
高彻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感觉到鹿呦情绪仿佛冷了下来。低柔的哄声消失不见,房间里一瞬间安静得只能听到他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犹豫了一下,高彻决定趁此机会摆脱鹿呦。
谁料,还不等他动作,压制住他的力量一下子猛地增大,身上的中衣突然被用力扯开,飕飕凉风几乎吹遍上半身。
由于高彻的挣扎,他已经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侧躺。因此方才拉开他的衣襟后,鹿呦一眼便瞧见了对方整个肩膀。微微凸起的肩胛部位又红又肿,透着红斑,和周围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她抿着唇,将剩下的中衣也全部扯开,同时小心翼翼将对方躺成俯卧的姿势。
果然!
鹿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里的愤怒和愧疚。
对方枕骨粗隆处,手肘处,尾椎骨以及足跟上,全都生了褥疮!最严重的足跟,甚至已经形成了溃疡!
很显然,这些日子她让余婆子做的,余婆子什么都没做!
鹿呦既恼高彻傻,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是一声不吭,更生气自己明知余婆子算不上老实,竟然没有对他多加注意。
鹿呦用力一抿唇,她只惦记着那张脸,却没有认真关照对方的身体状况。
怪不得,明明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不仅没有见好,反倒越发精神不振。
说到底,是她不好。鹿呦心里后悔极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对方重伤不愈乃至身亡,那令人惊艳的容貌也将不复存在。
翻出软垫,鹿呦将其垫在对方腰腹部,勉强让对方在保持俯卧的姿势下不压到胸口的伤。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高彻敏锐地从鹿呦嗓音中听出几分自责。
一瞬间,他想到了这两天身上的不舒服。
高彻瞎了眼睛,看不到身上到底怎么样了。他只是觉得这几天,身上有些部位时不时会发痒、肿痛,其中脚跟处最严重。
救他这姑娘,虽然有些不知羞,还有些蠢,但确实心善。
他和对方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自己身受重伤、装聋作哑、不肯开口,形同累赘,对方完全可以抛下他,独自过得更轻松。这些天,鹿呦早起贪黑出去挣钱,他全都听在耳中。
昏迷之时,小姑娘被人欺到痛哭的声音仍在他脑中。在他心里,鹿呦就是个软弱、略蠢,没什么本事的小姑娘。余婆子面上做得滴水不漏,她看不出余婆子在背后敷衍了事,实属正常,完全无需自责。
高彻还未想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位先前给他诊治过的老大夫声音响起。
“鹿家娘子,你慢些慢些。”
“大夫,实在对不住。我夫君生了褥疮。”
房间里,这么多天下来,高彻已经能够对夫君二字习以为常了。
老大夫喘了几口气,平缓呼吸之后,才看向鹿呦,摇了摇头,“我先前就说过,要经常给他翻身,小心躺久了生褥疮,你……”
见鹿呦脸上的焦急自责不似作假,老大夫止住后半句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好,他生得褥疮不算太严重。我给他再开点药,每天湿敷三到四次,每次不少于两刻钟。接下来的几天,一定要注意不能再长时间让他躺着压到褥疮。记得经常给他翻身,清洁。”
鹿呦连连点头,表示会把这些全都记在心里。
来到来了,鹿呦顺便又请大夫再看看高彻的眼睛和身上的伤。
果然,看到高彻的伤口,大夫也忍不住摇了摇头,“恢复得不是太好。看上去药是用了,但是用药顺序和时间不对。”
忍住心里的怒火,鹿呦朝着老大夫神情诚恳,“辛苦大夫了。”
送走老大夫,鹿呦并没有急着给高彻用药,而是先重新打水仔细替他擦了擦身体。
高彻倒是仍旧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来,对方态度实在太过坦然,二来,念着鹿呦方才声音里的自责,想到对方一直低落的情绪。他竭力告诉自己,这不过就是个普通宫女,就是个普通宫女。
念叨多了,连高彻自己都差点相信鹿呦只不过是他宫中最平常的一个宫女罢了。
然而,就在高彻精神逐渐放松之时,低柔的声音在他耳旁轻轻响起。
“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会只顾着……”你的脸。
有些晃神的高彻,没有听清鹿呦低得近乎呢喃的最后几个字。
只顾着自己的生意?
高彻心中轻叹一声,不由生出几分愧疚。
他虽然性情高傲自我,但并非不知好歹。那些人冲他权势而来,却还装腔作势,才让他心生不喜。然而鹿呦不知他身份,不为权势报酬,自然不会让他像对其他人那样厌恶。
他在心里暗下决心,等回到京城,一定要重重赏赐鹿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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