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个游戏（1 / 2）

“龙龙,想不想吃鸡蛋”

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身上一件被汗渍浸得发黄的白色背心，很长，一直盖到大腿根部。下半身没穿,露出两条柴火棍似的腿，皮薄得像秋天卷皱的枯叶,风一吹就碎了。

他弓着背，头一路低低地垂到姜融眼前，八字眉,下垂眼,脸上天然带着笑意,一嘴的络腮胡，小孩子看了瞬间能想到山羊颌下的那串须须,对他平白就多了几分亲近感。

但他说话时嘴里呼出的气夹了仲夏间窒闷的燥热,混着咸湿的汗味、空中一直飘着的不知是人还是家禽排泄物的臭味，以及自他身上从头到脚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的一股枯败衰朽，如同陷入腐泥一般的老人味。

闻着几欲令人作呕。

姜融立即向后退了几大步,只是这具身体才不到八岁,那老人一步就欺了上来，笑呵呵地安抚道“龙龙不要怕。”

口音厚重,姜融听着更为不适。

老人的头又垂下来几分，接着哄道“我们刚刚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只要你陪爷爷玩游戏，玩一会儿，这两个鸡蛋就都给你吃。”

他特地伸手指指一边的灶台,上面的确躺了两枚刚煮好的鸡蛋，不过婴儿拳头般大小。屋子里很暗，蛋壳上那还未完全蒸发的几点水珠却亮晶晶的，显得格外惹眼。

姜融吸吸肚子，他的确有些饿了。

“饿了吧”他身上的衣服实在又窄又小，老人的那一双眼睛跟得又紧又黏，瞬间就察觉到了姜融的小动作。

真可爱。

老人忍不住抬高了点下巴，胸膛高高鼓起，又深深地下陷，一股特殊的像奶一样香像蜜一样甜的味道正顺着他的鼻尖一路向下，流进他的心、肺、肝、脾、肾还在向下。

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让他觉得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年轻力壮刚娶媳妇那会儿。

“爷爷也饿了。”他身体情不自禁打了个痉挛，几乎循借着本能要去亲口尝一尝这股奇妙的诱人的味道，“等”

心跳已经快到不可思议，以至于他咽完几口唾沫再吁吁大声地急喘气都压不下去，“等爷爷吃饱了，你你也就不不饿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他要伸手摸一摸姜融的小肚皮一定又白又软、又滑又甜

姜融双眼刚离开鸡蛋，正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很脏、很乱、很黑，锅碗瓢盆挤成一堆，还有一把生了锈的老菜刀。

面前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姜融尽量减少自己的呼吸，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极具倾略性，将他紧紧包围还不够，像是要吞噬他溶解他让他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地染上它才会作罢。

很讨厌。姜融不仅讨厌这个地方，他还讨厌这整个世界。

当他厌恶情绪一起，余光里，一只枯瘦、黑皱的手兴奋地颤抖着正朝他伸了过来。像一只鬼手，能清楚地看到骨节，三厘米长的指甲，指缝四周都埋着黑泥。

这样一只手，它竟敢碰他

“你说，你要同我玩游戏”姜融屏住呼吸瞄准角度，很快从老人左侧的臂弯下退了出来。他几步跑到灶台旁，目光又触到那两个滑溜溜、亮晶晶的鸡蛋，他伸出小手一指，动了动喉咙，“你先把这两个鸡蛋剥了。”

“好好”

老人喉结滚动，他很渴，也很饿，饿得连眼睛都能淌下口水来，他不知馋了姜融有多久。那么小那么白那么可爱的一个娃娃，像雪堆出来的，也像玉雕成的，更像鸡蛋一样美味可口。

“那既然是玩游戏，不如我、我剥一个鸡蛋，你就也脱、脱一件衣服，好、好不好”

他打的好算盘。这么热的天，姜融就只穿了一件短袖和一条未及膝的五分裤。

也正因为这样露骨的一句话，让姜融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