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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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看在长姐的份上,朕一直厚待他们一家,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哪一样缺了他们可他们竟然还不知足。”

李全拾起地上的奏折放回到桌案上,一边整理一边宽慰皇帝“陛下,荣安郡主可能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皇帝冷笑,“这些年他们一家子在外边胡作非为,以为朕都不知道平日里耀武扬威欺负老百姓也就罢了,如今竟连朕的二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说她眼里还有谁她眼里还有朕吗”

李全收拾完了书桌,站在一旁,弯着腰默默聆听圣训。

皇帝接着又道“还敢私自调动羽林军,朕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想让朕给她收拾烂摊子,想得倒美,还真以为朕欠她们呢”

皇帝气呼呼说到这里,李全才终于说话“当年福寿大长公主的事儿其实也不能全算在陛下头上。”

李全从皇帝还是小皇子起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看着他一步步从皇子成为太子再到登临天下,这一路走来经历的种种人和事,李全看得最清楚。

福寿大长公主是先帝的长女,生母华贵人是太后的族妹,因难产而死,太后便将福寿大长公主抱过来养在身边,取名叫做娟儿,因其出生时难产,自幼体弱,皇帝特赐封号福寿公主。

福寿公主比皇帝大七岁,皇帝出生后,先帝勤于政务,后宫又独宠奚淑妃,甚少有时间关心自己这位唯一的嫡皇子,而当年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则忙于管理后宫,兢兢业业,意图打造贤德能干的皇后形象,以此压制奚淑妃,也没工夫陪伴儿子。于是,照顾皇帝的重任便落在了福寿公主的头上。

幼时的皇帝,对于一直陪伴教导自己的长姐很是依赖。

皇帝十岁那年,先帝为福寿公主择婿。当时正值立储风波,因为奚淑妃的盛宠,朝堂之上在皇后所出的年幼嫡子和奚淑妃所出的贤能长子之间争论不休,而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清,摇摆不定。堂堂嫡出皇子竟被庶出长子压地抬不起头来。

福寿公主身为太后养女,她的婚事如果利用得当,自是嫡皇子的一大助力,当时朝堂之上许多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尤其是奚淑妃,明面上在先帝跟前推荐了许多优秀子弟供公主挑选,暗地里却不知道使了多少坏,最后还是公主自己主意大,直接选定了当时在京城为质子的北境燕王世子薛良义。这个薛良义长得玉树临风,貌似潘安,又兼文武双全,乃是当时京中第一等出色风流人物。

只是这燕王世子在北境早已订有婚约,皇帝有承诺在先,待其成年之后允许他返回北境成亲。

福寿公主可不管那么多,她言明除了薛良义谁都不嫁,否者宁可死

她是个气性儿高的,说得出,做得到

北境有五十万大军,燕王薛崇安又是个杀伐果断有赫赫战功的铁血人物。先帝多疑,心存忌惮,若能以下嫁公主为名继续留薛良义在京自是再好不过。只是福寿公主是皇后养女,以她下嫁,势必影响立储一事。

许是当时正值壮年的先帝也不想看见庶长子一家独大,最后竟极力促成了这门婚事。

事后,福寿公主告诉太后,自己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助幼弟能夺得太子之位。

太后信了,当时的皇帝也信了,甚至大为感动

皇帝也的确因了北境燕王府的雄厚势力有了和奚淑妃一党抗衡的资本,朝堂之上一度形成平衡,达到了先帝最想看到的局面。

后来皇帝逐渐长大,步入朝堂,经历一番波诡云谲的争斗,终于斗到了皇长兄,成功被立为太子。期间北境燕王府出力不少。在这场储位之争中,他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而福寿公主在外人眼中也是婚姻美貌,生活幸福,只是皇帝却看得出来他这位长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时不时还会出神。他知道薛良义对长姐并不好,他想为她出头,可她却不让,她说北境势力雄厚,能够助他登上帝位,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坏了大局。

当时的皇帝心疼愧疚,认为长姐如此境遇,都是因为他。

后燕王薛崇安薨逝,世子薛良义返回北境继任燕王,历时三年,整顿军务,密谋造反。福寿公主拼死将消息送到太子手上。当时先帝病重,命太子领兵镇压。因事先有了福寿公主的密报,太子的大军顺利进入北境,几番波折之后,终于平定北境叛乱,燕王薛氏一党被灭,薛良义被押解进京。北境大军重新整编之后悉数归于太子麾下。自此,羽翼丰满

薛良义被押解进京后关押在天牢之中,福寿公主以尽最后的夫妻情义为由请求太子帮忙安排让其见他一面。面对这位长姐的请求,皇帝自是无不应允,立即着人安排。

自入京之后,福寿公主终日颓废,形销骨立,在去见薛良义之前却精心打扮,似有了断之意。皇帝知道他这个长姐的气性儿,实在不放心,深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便在后头悄悄跟着,以防不测。不成想这一跟,却让他看清楚了许多事情的真相。

皇帝一直记得那一幕。他站在天牢过道的转角处,悄悄地看着他的长姐,穿着一袭金黄色的牡丹花开锦绣长裙,头戴九珠凤冠,弯腰进入薛良义所在的牢房,那样的风华绝代,仪态雍容,与这阴暗潮湿的天牢之地那样的格格不入。

她一步步走到薛良义面前,后者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抬眸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垂了下去。一双曜石般漆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没有情,也没有恨。

良久,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福寿公主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薛良义嘴角弯了一下,无声凉薄的笑。这个男人,就算头发凌乱满身狼狈,坐在天牢这样肮脏不堪的地方,身上也有股清冷的气度。

久久得不到回应,福寿公主精致的面容上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声音亦是止不住的颤抖,“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薛良义始终垂着眸,没有丝毫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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