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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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三家的院子,敞亮,墙角堆着两朵谷草,圈着野鸡野兔两只。

霍云霄就盯着那野鸡野兔子看,只觉得这鸡和兔子怎么都有些跛脚,要上前去拨开谷草看一下。

如果那丫头真做了个捕兽夹,能夹住羊羔子,那么力量真不弱,小娃是掰不开的,肯定是到了家里给撬开的,那东西是不是还在这院子里?

他刚要上前去拨弄,贺清明就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看人家野鸡咋看出神了,叫你看羊羔子你都不稀罕看。”

霍云霄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捡了个树枝,一手拨开了谷草垛子,没看见任何铁器。

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当然,也不无可能,这家已经把捕兽夹给扔了。

贺清明看他神神秘秘的,一把扯住他的肩膀,有些无奈道:“你在人家院子里干啥呢!”

霍云霄摇了摇头,并没有明说,只是再在院子里扫了一眼,王豆豆正站在屋角盯着他。

他一撇嘴,转身出去了。

而王豆豆则是看着柜子脚下那几个微微闪光的铁器,上面犬牙交错,一看就是打磨过的,那正是唐宁做的捕兽夹,还好她早上觉得心慌,把东西捡了进来

再说唐宁,她是可以吃哑巴亏,前提是吃了哑巴亏后会有好处,所谓吃亏不白吃,现下,很显然她是白吃亏,而且这人还专门跟她作对似的,三番五次偷她的东西,实在是太不懂见好就收了,这是她不能忍的。

她又开始连日赶工,打算做一个新的捕兽夹。

这几天,她也依旧喂着那白母狗,那白母狗吃得好了,出了奶了,似乎也精神了,对她也变得亲近了一些。

她也会在山上留一会儿,训练一下那条母狗,下一些指令,那母狗虽然不同于幼犬那么聪颖,但是对唐宁脾气是顶好的,怎么教就怎么做,这好几天下来,还真听懂了两个跳跃的指令。

每当唐宁忙完了,背着小背篓下山,就会遇见提着土枪的霍云霄,霍云霄总是靠在树上笑眯眯看她,嘴角翘翘的:“喂喂,小丫头,你真要养这条狗?”

唐宁就朝他努嘴,霍云霄可爱她这样,伸手就捏他的脸:“你想不想要狼狗?”

唐宁歪了歪脑袋,没想到霍云霄能说出这个话,他爹不过是个车间主任,虽然说相对于他们这种农村小菜鸡,算是个霸道总裁家庭,但也不是说有狼狗就有的吧。

她说:“哪种?你肯定骗人。”

霍云霄说:“公安局那种。”

唐宁看着霍云霄越发出挑的脸,疑惑了,他凭啥搞得到这么新鲜的东西?

不过霍云霄转而就一抄手:“算了,你就养养小土狗就行了,省得成天惹事儿。”

唐宁:

好气呀!这臭小子什么意思,她养狼狗就要惹事儿了吗?

反正他俩话不投机还贼多,唐宁悄悄在背后给他竖了一个中指,甚至一度怀疑,霍云霄是闲得发霉了,天天上山看她训狗,再找机会调侃她。

她倒是有一半猜对了,有一半没猜对。

霍云霄是闲得发霉了,不然也不能成天为了一个小破孩儿的事儿早早爬起来在山上转悠,不过转悠也不是为了看她训狗,而是帮着她捉人呢。

这天,她那个捕兽夹做好了,趁着黄昏时分,重新找了个地方放着,就是把这个捕兽夹当成了引蛇出洞的饵食,等明天一大早她就爬起来,到山上来找是谁偷了她的捕兽夹的。

既然是抓贼,她一个人未免有些危险,还是多叫俩人。

第一天晚上,她就约好了猫蛋儿和天明,两人都点头答应着。

第二天天刚亮,唐宁就跳下了床,急匆匆地穿了衣服刷了牙,去叫猫蛋儿和天明,跟她一块儿上山。

结果猫蛋儿临时要跟唐大嫂回娘家,而天明因为昨晚跟唐宁多说了几句话,被唐二嫂捶了一顿,现下也不敢出门。

唐宁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俩最守信用的小朋友居然在关键时刻驴她了。

可东西都放山上了,今天要是不去,肯定又得不见,她手里已经没有多少材料了,做不出来下一个捕兽夹。

她回到屋里,在小板凳儿上坐着,手撑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摸出了她那个半成品“弩机”,和弹弓有点儿像,都是弹射伤人,不过拉的时候用了滑扣,适合她这个小朋友用。

她看着自己那个小弩机,决定走险一次,上山探探究竟。

要是是个大人,她就跑,是个小兔崽子,她就就地打得对方叫奶奶。

她把东西塞进小背篓里,一路奔上了山。

今天王豆豆和唐凤丫也上了山,昨晚她预感到今天山上能捡到东西,所以她早早爬起来带着唐凤丫一起上了山。

果然,在一棵歪脖树下,夹子夹住了一只唧唧叫的竹鼠。

王豆豆和唐凤丫高高兴兴地拎起了竹鼠,丢进背篓里。

他俩正踩在石头上,伸手折着盖背篓的树枝儿,唐宁就冒了出来。

唐宁也一脸震惊,万分想不通,他们怎么就那么冤家路窄,偷她东西的是谁不好,偏偏是总跟她作对的王豆豆。

比起王豆豆为什么要偷她的东西,她更想知道王豆豆是怎么次次都找到她的捕兽夹的,毕竟她每次放捕兽夹的时候都很小心,左右环顾,有没有人看见她放。

王豆豆和唐凤丫也没想到遇到了唐宁,两方就这么对持着。

唐宁下意识掏出小弩机,但看见对方还是个豆苗子高的俩娃娃,就一阵冷汗,箭头是她用铁片子弄的,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小娃娃细皮嫩肉的,万一打伤打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或许是原来的价值观在影响着她,她虽然心疼那些被偷了的猎物和被偷掉的那几个捕兽夹,但也不至于想要了他们的命。

这么大年纪了,小肚鸡肠改不掉,但是对祖国小花朵的基本爱护心里还是有的。

她迅速换成弹弓,也没对准俩小娃的脸,只是对准王豆豆的大腿,问道:“你为啥总能找到我的东西?”

唐凤丫看着那弹弓,黑脸子都吓白了,她可听说过霍云霄拿那个弹弓打死过兔子,这要是打他们身上,不得打得走不动路?

她急匆匆扯了扯王豆豆的衣角:“你不是说神仙叔叔会保佑我们吗?”

王豆豆也全身冷汗,神仙叔叔说了可以拿走傻丫的福运,她这段日子也放心大胆地拿傻丫的东西,可谁知道被傻丫抓到他们偷东西。

此刻唐凤丫和王豆豆被人捉贼捉脏,两人都头皮发麻。

到底只是几岁的娃娃,没办法镇定下来,王豆豆白着俩包子脸,伸手摸上了自己的石头,轻声问道:“神仙叔叔,咋办?”

傻丫一定会把她偷东西的事情说出去,她就再也不是大家眼里的福娃了,而是一个贼。

那石头微微亮,显示出一排小小的字儿“帮助宿主消灭威胁”,王豆豆脑海里,神仙叔叔的声音响起来:“你可以许愿,让她再也不能和你作对。”

五岁的娃娃,她对“不能和你作对”的理解到底到了哪个程度?

唐宁看见王豆豆身前的红光一闪而过,愣了一下,赶紧眨了眨眼睛,再也没看见那道红光,她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被阳光射花了。

不过她看对方很久没动静儿,也使出了一般大人的杀手锏,冷冷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就给大家说你们是小偷,王豆豆是小偷,唐凤丫也是小偷!”

王豆豆心里着急,眼泪一下就下来,她看着唐宁,觉得傻丫真坏,傻丫要害死她。

她狠狠一捏石头,说了一句话:“我真希望傻丫再也不能和我作对。”

唐宁不知道王豆豆在搞什么,神神叨叨的,就拉开了弹弓,假装要射石头了。

她还没来得及第二次威胁,就听见山林里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声音响得震天,她扭头一看,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猪从山上朝她冲了下来。

成年野猪,少说三百来斤,全身棕红,磨盘似的脑袋,两只尖尖的小耳朵,又尖又长的嘴筒子,嘴巴张开着,露出两颗寸长的獠牙,气势汹汹奔过来。

唐宁直接给吓出一声冷汗,暗叫一声糟:怕什么来什么!

这一撞过来,只怕是要叫它撞得粉身碎骨了。

她啥也想不起了,故意转了个弯儿跑,这时候还想起那两个娃,下意识喊了一声:“跑啊,跑到山下去,去找大人!”

王豆豆和唐凤丫也转身就跑,朝山下溜去,跑了几步,他们发现了,那野猪似乎不追他们,而是死追傻丫。

可两人也不敢多留,只管朝山下冲,免得野猪回过神来追他们。

唐宁就苦逼了,她一转身,倒是岔开了野猪,可那个野猪也跟着转了个弯朝她撞来。

唐宁甚至都闻到了野猪身上那股骚臭泥味,脚下也跑不动了,一个磕绊,就滚在了地上,眼见得那个野猪要冲过来了。

只听山林里“啪啪啪”好几声响,那野猪就仰着脖子“吁吁”地嘶叫几声,堪堪在唐宁十步远的地方刹住了腿,调转磨盘大脑袋,对着坡上--霍云霄。

霍云霄看清楚野猪的那一刻,也是一身冷汗,他进山这么多次,没见到这么大的野猪,怕是他这把土枪都对付不了。

他看得明明白白,这野猪身上“挂甲”,所谓“挂甲”,就是指野猪经常在泥澡里打滚儿,厚皮子上又裹了一层厚厚的稀泥,等到那稀泥干了,挂在身上就好像是甲胄一样,结实耐打。

一般的猎人,单独行动的,到了山里,愿意遇上虎豹,不愿意遇上野猪,因为这玩意儿实在是皮厚难打,你几枪没打透它的皮,它就冲到跟前来了,把你撞成一滩肉泥。

唐宁还摔在地上,那野猪就已经朝霍云霄冲过去了,霍云霄只能凭着经验判断,不断地调整方向,不断地放枪。

眼见那野猪越跑越近,霍云霄一口大汗:“小丫头,跑,快跑!”

唐宁瞪大了眼睛,心“咚咚”的跳,她明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可笑的是,她第一次这么心跳,不是因为恋爱之中害羞,而是叫这情形惊住了。

跑,或许是她的作风,但是丢下救命恩人跑,她做不到。

大不了就一起死!活得就是这么鲁莽!

她突然一眨眼,手指在嘴唇上一抵住,吹了个她有史以来最响的口号,再叫了一句:“大白!”

霍云霄还在放枪,唐宁也拉开自己的弩机,对准那猪屁股射去,显然,只把那一层甲打碎了几片,在猪身上留下几个白点儿。

亏得霍云霄手艺准,在猪身上同一块地方放了好几枪,那猪的皮子也被打透了,猪也顿了一顿,不过霍云霄也因为后脚退太快,一个后仰,噗噗噗朝后滚下了坡。

猛然间,一个白色的身影蹿出来。

围住了那只野猪“呼噜呼噜”地叫着,那野猪的注意力一下就被白狗吸引住了,朝白狗撞过去。

唐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大胆气,她素来是越紧急,越不要命的。

她又喊了一声:“大白,跑起来,去坟坑子!”

最近唐宁老是训练这白母狗跳跃,有几次心血来潮还训练过母狗跳坟坑子,那母狗还真跳过两次,只是她怕狗跳进去不好捞,没有经常训练那狗,不知道那狗能不能懂她的意思。

她还是没有低估生物的智商,那母狗几乎是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朝坟坑子冲,野猪也跟着追。

一阵轰隆隆,杂草丛生的坟坑子上面,一只白狗一跃而过,稳稳落在对岸,而野猪因为跑得太快没刹住脚,“咚!”地一声就滚下了坟坑子。

接下来就是坟坑子里传出来嘶叫声。

那头猪在里面,还没死呢!

那坟坑子好几米深,没有人捞,猪是跳不上来的。

唐宁擦着汗,第一时间不是去看猪,而是去看霍云霄,才走了几步,就看见霍云霄已经站在了坡上,手里还端着枪,身上滚得一团乱。

她看到霍云霄没事,也松了一口气,冲上去去拉霍云霄:“你吓死我了。”

话音刚落,就看霍云霄腿一弯,倒下了。

唐宁心头一紧,啥也顾不上了,只管朝霍云霄冲过去,一看,霍云霄倒在地上,眼睛闭得紧紧的。

方才隔得远,没有看细,以为只是衣服摔皱了,现下细细看,才看清,那俊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裤子也被划烂了,还露出了修长的大腿,一道血痕。

现下霍云霄像是断了气,啥动静儿没有了,她怕是人摔出了内伤,好多人不就是外表没伤多少,但是什么五脏六腑摔烂了就死翘翘了吗?

唐宁脑子里一下就过了千军万马,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可劲儿掐他人中,一边儿掐,一边儿就急得哭了,喊着:“你别死啊,我求你了,你不要死,不要死。”

她越说越无助似的,不敢想象,有个人为了她丢了一条命,那眼泪一下就开了闸了,啪嗒啪嗒朝下流,掉了霍云霄一脸。

“哼,掐得好痛啊。”霍云霄的脑袋枕在她小小的手臂上,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促狭地看着她。

死人突然活过来了?!

唐宁突然哭得更凶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伸手就在他胸口使劲儿捶:“你,你,你吓死我了!”

哭得都抽抽了。

霍云霄本来就是想逗逗她,看她会不会被吓到,没想到把人吓哭了,睁开眼睛,人哭得更厉害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娃娃,就只好撑起手坐起来,捏她的脸说:“诶,别哭了,许你骗我,不许我骗你啊!”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成天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唐宁本来以为他是晕了,好了,现在人家自爆是装晕骗她的,她刚刚又受了惊吓,情绪控制极不稳定,干脆“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霍云霄叫她哭懵了,只好伸手捏她头上的小揪揪,搜肠刮肚想出一句话:“不准你哭了!”

唐宁:

默了三秒,两耳刮子就薅了上去,薅得霍云霄脸皮子生疼,脑袋都给打偏了偏。

他这救了人,换回来俩耳刮子,这叫什么道理,他懵逼地瞪着唐宁,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唐宁朝他怀里一倒,哭得直抽抽:“要死了,要死了,你无聊,吓死我了啊吓死我了!”

她刚刚死里逃生,现下有一肚子的咸水水可以从眼眶子里朝外流,借着这个机会,都流干净好了。

霍云霄没了法子,只好想象着村里那些妇女是怎么哄小崽崽的,然后依葫芦画瓢抱住她,拍她的后背

等唐宁在霍云霄怀里哭够了,她就变脸了,提着霍云霄的背心一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一翻白眼就站了起来。

霍云霄让她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好歹她不哭了,他也好受了一点儿,嫌弃地看着他衣服上湿哒哒黏答答一片,露出一个嫌弃脸,然后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惹上这么个野猫子哟!

这还没够,他刚揉完了眉心,转眼就看见唐宁拖着他的土枪朝坟坑子走去了。

“你拿它干嘛?”

“打我的过年货!”唐宁这时候恢复正常了,脑子里想着打了头野猪,可以吃到明年夏天,就乐得不行,一翘下巴,一脸傲娇。

霍云霄: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女人的心情变化得比天气还快。

虽然眼前这个还算不上是个成熟的女人,但小小年纪就有那个天赋,这可是真是叫人头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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